周寡妇反复重复着:“都是我害了他,我没有保护好他,一定是那块玉佩……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卖掉它了!早知道后来遭来这么多祸事,我就不该那么贪心……”
林六娘听得迷糊,她想追问,可是周寡妇现在神志不清,问也问不出来。
林六娘只好暂时安抚道:“娘,都过去了,鹤川现在很安全,他已经平安长大了,现在还跟着孙大人学习,很快就要去参加秋闱了……”
谁知道听到秋闱,周寡妇更紧张了,她抓住林六娘的手:“不,不能让他去!”
周鹤川的身世非富即贵,周寡妇怀疑他是京城贵族的儿子。
周寡妇只怕他若是真到了京城,会引来杀身之祸。
周寡妇喃喃自语道:“去年川哥儿不过中了个秀才,便惹来了祸事,断了腿,若是……若是……”
周寡妇掩面痛哭:“那我可怎么办啊?”
林六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心试探:“娘,你的意思是,鹤川断腿不是意外?”
周寡妇:“川哥儿虽是个读书人,但是身体一向健壮,怎么会好端端地就摔下来,还摔得那么严重?而且那天他身上的伤……不像是简单摔下来了……”
这件事情一直深深地埋在周寡妇心底。
那日她见到周鹤川的时候,双腿血肉模糊,人也已经是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说起来周寡妇当日那病也生得蹊跷。
周寡妇怀疑,多年之后,周鹤川又是被人盯上了。
可是隔了这么多年,为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周鹤川成绩优秀,因此惹人注目,他们是害怕,害怕鹤川会去京城!
一时间周寡妇脑子里有许多猜测。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周寡妇的直觉是对的。
周寡妇也恨自己,觉得是自己让人有了可趁之机,连累了周鹤川。
林六娘是听过周鹤川当初断腿的事情的,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其中有其他内幕。
林六娘下意识觉得周寡妇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周鹤川身处于这么多的危险之中吗?林六娘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六娘想到这些,就无法平静。
她看了一眼神思错乱的周寡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娘,现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先回床上好不好?鹤川现在好好的……好着呢!”
周寡妇在林六娘的安抚下,回到了床上。
躺到床上之后,周寡妇还是很紧张,一直没有入睡。
因为刚才的折腾,周寡妇又出了一身汗。
林六娘看她这样子,便想去煎药,给周寡妇喝点安神的药,让她早点入睡。
谁知道林六娘刚一转身,周寡妇就叫住了她:“别,别走!”
林六娘道:“我不走,我去拿点东西,就在这里陪你。”
林六娘于是坐在周寡妇看到的地方,熬了药,然后给她喂了药,周寡妇才慢慢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后半夜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林六娘也没有睡安稳。
第二天早上周寡妇醒来的时候烧就退了。
周寡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醒:“六娘?”
林六娘松了一口气,“娘您终于醒了,你没事吧?现在还难受吗?”
周寡妇看见林六娘一直趴在床榻边守着自己,看着她脸上的疲惫之色:“难为你了好孩子。”
周寡妇烧退了之后,虽然感觉到身体疲乏,但是人已经没有大碍了,胃口也比昨天好上许多。
林六娘对昨晚的事情充满疑问,但是看周寡妇似乎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见她刚好,也不想在这时候提起。
娘看上去就是因为这事情忧思过重,病倒的,这个时候还是别提了,等好些再说。
想到这里,林六娘点头:“娘,我先去做早饭,娘你吃过了再多休息。”
“嗯。”周寡妇看林六娘离开的背影,脑海里闪过昨夜一些零碎的片段。
过了几日,周寡妇病大好了。
周鹤川也从城里回来了。
周寡妇许久不见小儿子,很是高兴,问:“这次回来待多久?什么时候又去?”
周鹤川道:“师父最近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我就留在家中,师父也叫我再把家里的事情安置妥当,准备随他去徽州府。”
周寡妇又喜又忧:“既是这样,这段日子你在家好好养着,到时候到了外面,必定辛苦,没有家里照料得那样周全。”
周鹤川点头:“儿子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娘不必为我担心。”
和周寡妇打过招呼后,周鹤川就回屋找林六娘了。
林六娘见他回来,也很是惊喜:“鹤川,你回来了?”
白天里事情繁忙,林六娘还好,一到晚上时,便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失落。
这几天周鹤川不在家,林六娘还十分不习惯。
周鹤川把和周寡妇说的理由又向林六娘复述了一遍。
周鹤川问:“方才我看娘脸色不好,最近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周鹤川察觉到了刚才周寡妇对于他出乎寻常的担忧。
林六娘一愣,又想起那夜周寡妇神志不清时候说的话,但看样子,鹤川好像并不知道。
林六娘这几天倒是想找机会再问问周寡妇,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林六娘想了想说:“娘前几日染了风寒,不过已经好了,她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林六娘问:“对了,鹤川,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了吗?”
周鹤川有些奇怪:“怎么了?”
六娘好端端问起这个问题,有些反常。
林六娘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她抬眼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听村里人说,你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华,三岁便能吟诗……”
周鹤川笑了:“这都是些不靠谱的传闻,他们太过夸大了,再说我三岁的时候还不在永丰村,我是五岁才随娘和大哥逃荒到这里。”
林六娘试探问道:“那,你还记得来永丰村之前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