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的这一声喊,让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林六娘冷声问,“请你慎言!”
高明不服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要不然孙大人的孙女为什么会跑到你们家里?分明是你们故意哄骗了这小姑娘!”
林六娘不看高明,看向了孙固言,“孙大人,请您明鉴,我们并没有拐走您的孙女,事前也并不知道眇眇的身份……民妇在街上遇到眇眇,见她无处可去,又说不清家里的位置,才把她暂时带了回来……”
“你说谎!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孙大人的孙女好好待在家里,怎么会被你捡到!”
然而孙固言心里有数,小孙女确实是在家里不见的,因此更相信林六娘的说法。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周鹤川,自己曾经看上过的学生,人品不会有问题。
林六娘毫不客气地揭开高明的丑事,“一个会吸食白粉的人,他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
林六娘问曹县令,“曹大人,此人吸食白粉被带走,为什么现在又被放出来?”
孙固言闻言看向了曹县令。
曹县令感到了一阵压力,暗骂林六娘没事找事,但是面上还是很恭敬地回道,“孙大人,这事还来得及让医官检测,只是先把他收押了……”
曹县令连连否定,“下官并没有把他放出来,只是他说有大人您孙女的线索,才叫他出来带路。”
“曹大人!”高明急了,“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可以……”
“闭嘴!”曹县令呵斥道。
高明也不敢彻底得罪曹县令,只能把矛头继续对准周鹤川和林六娘,“孙大人,我没有说谎!就是他们拐走了您的孙女!”
“你骗人!”被孙固言抱在怀里的眇眇突然转过头来,生气地看着高明,“眇眇不是被拐走的,是眇眇自己要留在这里的……”
眇眇往爷爷的怀里躲了躲,“他是坏人,那天还想要打眇眇——”
眇眇此话一出,孙固言望向高明的神色就凌厉起来。
他本是两朝老臣,先帝临终时还托付他尚方宝剑,允许他“上打昏君,下斩奸臣”,这么多年刚正行事,从无畏惧,养出来的一股浩然气势不是常人能比。
高明被这么一看,吓得直哆嗦,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辩解道,“我没有,她是在瞎说!”
然而高明说出口自觉失言,那小女孩是孙固言的孙女,自己怎么能说孙固言的孙女有问题?
果不其然,孙固言的脸色更加难堪,怒斥道,“眇眇是我亲手带大的孙女,她的品性我最是清楚不过,绝不会说谎!”
孙固言看向曹县令,毫不客气道,“刚才所说‘白粉’一事,到底怎么回事?此事是否属实?”
曹县令点头哈腰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还没调查清楚……”
“白粉之事,绝非儿戏。”孙固言冷声道,“叫一个医官查一查他的经脉是否是吸食过白粉的征象,若是属实,绝不轻饶!”
高明脸色惨败地跌坐在地上。
曹县令朝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把高明拖到一旁,堵住了他的嘴。
曹县令向高明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这下子可不是他说话不算数了,孙固言亲自发话,谁也救不了高明。
孙固言回过神来看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孙女,见她反而比之前气色更好,脸色也不似之前那样苍白,便知周家人没有亏待她。
孙固言对林六娘道,“多谢你照顾我的小孙女。”
孙固言也知道若是眇眇跑出去之后,没有被林六娘捡到,这时候不知道要被拐到哪里。
眇眇长得好看,又是女孩,若真是被拐走……孙固言不敢想象。
孙固言有一子二女,儿子早逝,只留下眇眇一个孩子,过了一段时间后眇眇的娘要改嫁,孙家是厚道的人家也没有阻止。
此次明面上是来徽州府做学政,实际上京城的官员都知道,孙固言直言进谏,惹怒了皇帝,所以皇帝把他贬到这里。
孙固言平生刚正不阿,什么话都敢说,在京城也有不少仇家,他不放心把孙女留在京城,索性带在了身边。
只是女儿家到底金贵些,须得照顾仔细。有些事情孙固言不好过问,便一直让奶娘负责眇眇的起居。
奶娘前几日突然急匆匆来报,说眇眇失踪了。孙固言心急如焚,这几天都在找眇眇,甚至找上曹县令,第一次因为私事动用权势,让曹县令派县衙的人,帮着找眇眇。
一听曹县令说有了眇眇的线索,孙固言一大早就往永丰村赶过来。
孙固言见林六娘相貌端正,气质也正派,加上救了自己孙女的缘故,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我这孙女向来性子乖巧,不知怎么了突然跑出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眇眇很乖,我们都很喜欢她。”
旁边的周小牛恋恋不舍地看着眇眇,眼睛已经有些红了,他知道面前这个严肃的老爷爷就是眇眇的家人,要把眇眇接回去。
他知道眇眇也有舍不得她的家人,不能阻止眇眇回家,但是他舍不得眇眇,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和不舍。
眇眇看到爷爷找自己找得焦心的样子,心里也很愧疚,听见爷爷的话小声地道,“不是的,是因为奶娘骂我。”
眇眇因为林六娘的话,也想开了不少,鼓起勇气对爷爷说出真相,“奶娘说,眇眇是会给家里带来灾祸的灾星,所以爹爹才会死,娘也不要我了,爷爷也因为我离开了京城……”
“我不想连累爷爷……”
“放屁!”孙固言十分生气,气得飙出了脏话,胡子被吹得一翘一翘的,他想不到看上去稳妥的奶娘竟然对眇眇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