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做的最好的,是南楚。”
贺兰耀修似乎老了,胡子比以前更多了,目光比以前更沧桑了,但气势也更加强大了。
他沉声道:“以前我挺瞧不起陆风旗的,我认为此人心机手段有余,魄力和修为不足,终究难成大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于半年多前,竟然发动了政变,直接成了南楚大帝。”
“陆文诏被迫退位,黯然离场,而陆风旗之后一个月便大刀阔斧进行改革,铁血手腕镇压一切顽固派,一时间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斩了不知道多少颗人头。”
“别说是那些儒生,就连国子监的大鸿儒,都被他杀的只剩下寥寥数人。”
“文道圣贤峰派出强者前去质问,却被陆风旗以文道母刀当场镇压,并表明南楚是独立的王朝,和圣贤峰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贺兰耀修拍手道:“此人胆魄滔天,手段层出不穷,在最短时间内,彻底将南楚权柄握在手中,让那边焕然一新。”
“重新重用武将,将部队打碎重组,拆除诸多冗余官职,改革之酷烈,可谓是前所未有,故而南楚近半年来,几乎是血流成河!”
“那陆风旗,连她母亲的娘家都没放过,全部斩了脑袋,以儆效尤。”
“现在的南楚焕然一新,已经渡过了新朝初期的阵痛,开始走向团结和铁血。”
听完了贺兰耀修的话,易寒不禁点头,赞叹道:“我们都小看了陆风旗啊,都以为他只有小聪明和小阴谋,却没想到,他也是一个经天纬地的雄主。”
贺兰耀修道:“他要拜访你,以皇主的名义,国书已经发往神易一个多月了,由于你闭关,所以一直搁置。”
易寒道:“之前两个多月的确在闭关,但往前半年,我竟然都没有听到南楚一点动静,陆风旗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啊。”
贺兰耀修沉声道:“前几天,我去见了他一面,是他请我去的,亲笔写信,语气诚恳。”
“他告诉我,未来的形势会很严峻,一旦害怕流血,便会让更多人流血。”
“他让我效仿神易,把知识和力量洒向民间,然后打量着招兵。”
说到这里,贺兰耀修苦笑道:“只可惜我不像他那般,我做不到发动政变,直接篡位。我那个老子,不好惹。”
易寒道:“你依旧要尽力去争取,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我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灾难的降临或许就在下一刻。”
“接下来几天,我要分别前往各大王朝,说服他们效仿神易。”
贺兰耀修道:“很难,他们不会信,况且他们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百姓,这会影响统治,影响他们的权柄。”
易寒道:“终归是要试一试的,这毕竟关乎着太多生命。”
易寒告别了贺兰耀修,没有急着去南楚和陆风旗见面,而是直接前往大夏王朝,去见姒天箓。
当然,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反而是一顿臭骂,数位神灵围上来,表示你不滚我们就要动手了。
易寒唯有前往光明神国,可惜得到的答案差不多。
他想去月鸦天岛和无启血海,但目前来说,这两个地方太危险,还不能去。
于是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以神易王朝、西晋王朝、南楚王朝的名义,召开罗天世界的强者会晤。
要求是,各大王朝神朝和门派,但凡是有神灵了,至少要派出一个神灵参加。
于是,事情便成了。
因为是狱帝亲至喊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答应?
敢不答应你试试?
忆娥眉靠着易寒的肩膀,咯咯笑道:“人家可是求了他好久,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才终于说动了他。”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你可得奖励我!”
易寒看着她,忍不住笑道:“要什么奖励?”
忆娥眉想了想,才道:“今后走哪里都带着我,不许一个人去闭关。”
“这很难做得到,而且你也要学会独处,或者和其他人相处。”
易寒道:“比如你可以去烟妃那里做老师,教一教那些学生。”
忆娥眉无奈道:“去过了,他们好笨,很难教。”
易寒想了想,道:“你还可以去唐蕴芳那里,帮她做事。”
忆娥眉摊手道:“去过了,那些事好复杂,她让我别添乱。”
看她委屈无奈的模样,易寒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融入时代,融入世界,本身就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更何况忆娥眉身边的人,的确各个都太忙了。
唯一不忙的方玄衣,偏偏是最不想和人交流的。
易寒摸了摸她的头,道:“跟我去开会,然后去物藏森林吧,那里有你喜欢的一切。”
会晤的地方定在大夏王朝的皇宫,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热闹,二十多位神灵齐聚,连十八苦地狱都派出了代表,算得上是大陆万年以来最大的盛会了。
就连姒天箓都不禁感叹道:“上一次这么辉煌的时候,应该是我三大王朝建立之初的第一次会晤,那时候我朝太祖姒幽命,南楚太祖陆笑渊,加之西晋万天仙,还有光明神国司空浩然等前辈,制定了整个大陆的规矩。”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难道今天又有人要制定规矩了吗?”
忆娥眉听出了不对劲,不禁道:“臭老头你说话注意点!”
易寒摆了摆手,道:“域外恶魔降临,很可能只剩下最后几个月时间了,诸位还来及改变,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司空太白冷笑道:“易寒,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王朝之间互不干预,我们不找你麻烦已经是对得起你了,你还想干预我们的政策?”
“你这般舔着脸让我们来,不觉得丢人吗?你尊严呢?”
陆风旗笑道:“他的尊严不在自己的身上,在天地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陆风旗,这个靠发动政变谋得皇位的太子。
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就有这等手段,的确是把众人惊到了。
只见陆风旗道:“一个帝王,一个神灵,连守护自己的百姓都做不到,谈什么尊严?”
“一个王朝,一个神庭,连孕育自己的天地都无法保护,又有什么尊严?”
“尊严是天地孕育的,不是靠别人给的,诸位身穿龙袍,身负神力,一举一动可以改变大地之形态,改变苍天之阴晴,这便是尊严么?”
“若恶魔此刻降临,你们会选择保护自己的天地吗?”
“权柄会腐烂人心,会侵蚀境界,我建议你们早点退位,让年轻一辈站出来,莫要做亡国之君。”
这一番话听的舒坦,易寒都不禁给陆风旗竖了个大拇指。
贺兰都阙却是冷冷道:“一个黄口小儿,靠着下作手段继位,也配在这里聒噪?”
陆风旗一字一句道:“数百亿南楚子民都认可我这个皇帝,轮得到神罗帝庭说我名不正言不顺吗?”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这些帝皇,论战力,个个都比我强,可要论为君为皇,你们根本不配跟我比。”
他站了起来,看向易寒,道:“易寒,你为天下而来,他们却因权柄而弃,信息与认知不对称,格局与大道不匹配,如何谈得下去?”
“只有鲜血会让他们知道,这片世界真正的答案。”
“我还很忙,南楚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我的每一刻时间,都是南楚百姓的生命,我不奉陪了。”
他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易寒看向其他人,淡淡道:“在诸位身上,只见皇威,不见君骨。”
“送一句话给你们吧——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到时候,我们战场见。”
易寒也离开了,他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