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法师吉言,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成了众仙之王,一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李君武嘴上应付画魂法师,眼睛从没离开那对亲密无间的神仙姐妹。
终于,绮容和李凌波结束了寒暄。
两女不约而同望向李君武,绮容微微一笑,带着金刚夜叉离开了飞来客栈。
李凌波袅袅婷婷走到李君武跟前,意味深长道:“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你随我来,我们来仔细谈一谈价钱。”
旁边画魂法师一副“恭喜兄台拔得头筹”的表情,示意李君武赶快答应。
“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
李君武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身上有很多东西,有些东西,不能讲价;还有些东西,是不能卖的。不知道仙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穿过飞来客栈的大厅,李凌波走到一堵整块玉石雕成的墙壁面前。
墙上雕着鸿霄老祖乘龙飞天的图画。
李凌波伸出两根手指在龙目上一点,墙壁一分,竟是一扇门。
门外云涛起伏,一座石桥犹如长龙横卧。
李凌波带李君武走到石桥中间,四周尽是白云,不见人影。
“这个谈生意的地方不但私密,而且高端。”
李君武由衷赞道:“仙子不愧是三界第一客栈的老板。”
李凌波骤然回身,一拳打在李君武的胸口,咬牙道:“卑鄙!”
李凌波这一拳既没有真气,也没有符咒,甚至都没什么力气。轻柔得如同一阵风。
李君武的心被这阵风吹了一下,像是一盏烛火,忍不住摇曳。
“在下虽然并非圣贤,可是刚刚到贵宝地,连口水都不曾喝,我们之间的生意,也还没有开始谈……”
李君武深知对生意对手动心乃从商大忌,急忙收敛心神,正色道:“仙子却说我卑鄙,我很冤枉啊。”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李凌波幽幽道:“白首同心咒虽然是一种法术,可是天意、缘分又何尝不是法术?你心我心曾因此咒相连,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藕断丝连。可是你……不过短短数日,你居然视我为陌生人,叫我仙子,叫我老板……你明知道这样会伤我的心,却还这样做,难道不是卑鄙么?”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我身上下白首同心咒,可不是因为想要跟我两情相悦吧。仙子可是几次想要把我的心捏爆了啊”
李君武道:“可惜造化弄人,我现在已经不是刚刚到天世的那个多情少年。我的心在中了无数次毒之后,已经石化了。现在,无论用哪种咒语,就算你喊破喉咙,它也不会动一下。所以,谈情,就免了。我们今天,只、谈、生、意。”
“你想进入逍遥结界,参加逍遥大会”
李凌波道:“你可知道逍遥大会的真正面目?”
“我不知道,也不想从你嘴里知道”
李君武道:“我想自己亲眼去看一看。我这里有一件宝物,我想仙子一定不会拒绝。我就用这件宝物,来换一张进入逍遥结界的逍遥帖!”
李君武说着拿出鬼画符:“听说世上没有鬼佛张三郎解不开的法印。你一定不想自己的心跟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连在一起。这张鬼画符,可以解开白首同心咒,你一定不会拒绝。”
“也许我不愿意解开这个咒语呢?”
李凌波
说罢轻轻向身边的云山吹了一口气。
浮云散去,露出一个精巧的花园,白云凝成的花园。
花园中百花盛放,空中又有雪花飘落,美丽、奇幻。
园中一男一女,男子长身玉立,女子倚着花树,背对着男子。
李君武对这个场景记忆犹新。
云雕景象,正是李君武与李凌波在仙境花园相会时的情形。李君武记得很清楚,下一个场景,他就会被李凌波种上白首同心咒,心脏被捏在李凌波手上。
“倘若再来一次,再回到鸿霄仙宫,我想把我说过的谎言,变成誓言”
李凌波出神地看着云雕,动情道:“我愿助你练成神剑,然后我们远走高飞,不再做任何人的傀儡!天地风云变幻,皆与你我无关!”
“星月轮转,沧海桑田,世上一切变化,都有运数相连。”
李君武道:“除非逃到另外一个世界,否则天地风云变幻,又怎么会与你我无关?嗯,如此浪漫的话,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咒语?我以为这种话只有男人会说,想不到你比我还熟练,受教了。不过,我来这里,不是与仙子切磋情话的。”
“帝王之剑、绝世容颜,是这次逍遥大会的奖品。鸿霄仙宫有神剑万柄,我可帮你找到帝王之剑”
李凌波目光灼灼:“绝世容颜,这里就有。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我相信鸿霄仙宫中,有帝王之剑;而你的美貌,足以击败任何一个以美貌著称的仙子”
李君武正色道:“可是,你的话,也让我非常好奇:这次逍遥大会的奖品,真的只有帝王之剑和绝世容颜吗?为何能让凌波仙子向我开出如此高的价钱,让我放弃这个机会。”
“你怀疑我,我不怪你”
李凌波道:“毕竟,我欺骗过你。”
“那并不是欺骗。而是一个棋局,一场好戏”
李君武认真道:“第一神仙家族的后裔,最强大之处,不单单是坐拥三界最强大的武器库和最雄厚的财产,还有最精明的头脑、最精湛的演技。
你的外表是个风华正茂的美女,可是你的内心,是个看尽世间沧桑的神。
若是不会获得更大的利益,你绝不会轻易给予。
现在,你用自己做筹码,让我放弃进入逍遥结界的机会,我不禁怀疑,逍遥结界之中,除了帝王之剑和绝世容颜,一定还有更加贵重的东西。而我,极有可能获得这件宝物。
我知道你的弟弟,鸿霄仙宫小神君,也会参加逍遥大会。
鸿蒙初开殿前,李登云在群仙面前打败我,算是立威扬名,可是这个世界命运的神仙,寿命都太长,虚名难持久,他还需要获得真正的实力。
这次逍遥大会中的奖品,对将来李登云顺利坐稳众仙之王的宝座,李氏稳居众神之巅,一定至关重要。而我若出现,一定会打乱你们的计划。”
李凌波听罢沉默不语。
李君武接着道:“本来,我很乐于见到李氏后继无人,鸿霄仙宫从众神之巅跌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放心,真情真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你不必与我山盟海誓双宿双栖,我不会跟李登云争夺逍遥大会的奖品。因为这一次,我只是想救一个朋友,并不想树立更多的敌人。”
“你错了。我对他,并没有那么好;我对你,也并没有那么坏”
李凌波道:“你刚才说了,这里的神仙,寿命都很长。若是法力足够强
大,可以长生不死。所以,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位置传给我那个愚蠢的弟弟。登云也好,我也好,都和你一样,不过是他手中的工具。只不过,我和你已经察觉了自己的真实角色是傀儡,而我的弟弟还陶醉在鸿霄仙宫小神君的幻觉里,不能自拔。
李氏的衰落,在你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父亲将你召唤过来搅动三界局势,想要巩固鸿霄仙宫的地位,在我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可他毕竟是法力无边的大神,我纵然见识再多,一样无法忤逆他的旨意。他要我做线,来牵制你这个傀儡,我别无选择。
现在正一教的天策碑已经遍布中原,很快就会获得调动天地苍生阳气的能力。父亲在闭关,参悟破解之法,我才有机会跟你说些心里话。
你说我演技精湛,我不否认。但是演戏,本是世上最耗心力的法术。我从小演到大,技艺愈发高超,内心也愈发疲惫。而你,从天而降,干净、明亮,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可以刺破所有伪装。骗你,比骗任何一个大神和小妖都难,就像徒手去握住剑锋,必定鲜血淋漓。我成功骗到你,在你身上下了白首同心咒,可是我自己也被反噬,日日夜夜都想着你。现在,我要告诉你,想你虽然痛苦,但我想到的第一种解药,并不是解开白首同心咒,而是……见到你。”
“不得不承认,听了你这番话,我的心跳比平时快两倍”
李君武将鬼画符递过去,淡淡道:“所以,我要做两件事,第一,恭喜你的演技愈发精进。第二,我这副药,见效慢,毒性大,不如鬼画符,可以将你的痛苦,一笔勾销。先走,可以把逍遥帖给我了么?”
李凌波接过鬼画符,轻轻一捻,符纸化为纸屑,飞入云中,消失不见。
“现在,白首同心咒的解药,只有一种了,就是你。我不希望你死,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求生欲望,这样你可以信我么”
李凌波望着云下的山峦和楼宇道:“你看,这里原本是凡人武林中一个大派,如今被魔教地天魔王无垢大士盘踞,造出一个方圆百里的结界。结界之内,所有生灵的进出,都在她的控制之下,所有生灵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十万逍遥散仙看中了这处结界,以天量的真气和无价的宝物作为酬劳,让无垢大士将这个结界改造成一个舞台,一个赌场。
被帝王之剑和绝世容颜吸引来的仙界新秀,会在这里自相残杀。而看戏的逍遥散仙,将在暗处欣赏,并在你们身上下注。你不是很讨厌做傀儡,被人利用么?现在,你已经知道这次逍遥大会的真相。”
“逍遥散仙为了享乐真是绞尽脑汁啊”
李君武道:“我当然知道这次逍遥大会绝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光鲜,帝王之剑和绝世容颜,本来就是致命的诱饵。不论你与父亲、弟弟的关系如何,这件事,我信你。”
李凌波如释重负道:“逍遥散仙们,会看到一场精彩的表演。可是真正的大神,是不会上台表演的。你不要进入逍遥结界,就在这里,跟我,一起坐在观众席上,做个逍遥的看客,不好么?”
“做观众当然好……可惜很多时候,想安心做个观众,并没有那么容易”
李君武道:“大神的力量,动辄天翻地覆。鸿霄仙宫垂死挣扎,三界都会为之震动。何况,现在想要搅动局势的,可并不止鸿霄仙宫李氏一家。大变到来之时,没有一个神仙,可以偏安一隅。逍遥结界无论多么凶险,我都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