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发出一声梦呓,侧卧变作仰卧,接着沉睡。
羞月笼罩西楼,弯如钩,寂寞秋花,春意赛浓酒。剪不断,赶不走,枉渴求,无限滋味在心头。秋花忍不住,愈发胆大妄为,矜持不见了,羞涩也不见了,只有惊险,只有偷偷的愉悦……
镖师半醉半醒间,茫然忘了身在何处,仿佛在那云深间,仿佛在那太虚境……飒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受人大恩,懵然间有了苟且之事,有何脸面在世为人?平日是不是不检点了?是不是曲意奉承讨欢心了?一旦败露,死无葬身之地啊!而多日来无微不至的关怀、温柔如水的体贴,令他怎生辜负、怎生拂了一番美意?
没有话语,没有声响,只有浓浓的春意,在深秋的夜里弥漫……月儿时而害羞,躲进云里,时而好奇,探进窗户偷窥。夫人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咚咚跳着,仿佛看到,自己的脸红扑扑的,灿若桃花......
门“吱”地开了!朦胧月光下,苟史运看到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六天前,他和大弟子去了虚有州。
大刀门不在城内,在东南七十里群山中。大弟子不熟悉路径,第二天打听了许多人,问到一家开武馆的,才详细指引了路线。第三天,骑马走了五十里官道,进入崎岖不平的山路,翻过一道山梁,中午才摸到,递上帖子,客气地请门岗通报,松潘府剑南门苟史运前来拜山。
停不大会,郝宝宝出来了,笑嘻嘻地抱拳:“苟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拜山就免啦,糟老头——我爷爷不在,您回吧!”苟史运跑了几百里,哪肯空手而归,尿骚胡蕴满笑意道:“姑娘言重了!小小剑南门,哪用得着姑娘亲迎?姑娘念我远道而来,一片至诚,进去向老爷子行个礼、说上几句话可好?”郝宝宝的娃娃脸丰富起来:“苟掌门不相信我啦?我爷爷真外出了,骗你是小狗!你想啊,他也不怕你,躲你干啥呀?嘻嘻,为苟不理来的吧?说得蛮好听滴!”苟史运尴尬起来:“姑娘说得没错!拜会老爷子是真,为犬子求情也是真,还请姑娘大人大量,网开一面!”
“我可不是大人,我才十七,也没有大量,心眼小得很呢!嘻嘻,客套话就免了吧——你拜会我爷爷,他不在;你替苟不理求情——我抓的,自然要听我的,我不放,你回去好啦——我打不过你,你不会抢人吧?嘻嘻!”
苟史运难得的好脾气:“姑娘说笑了,苟某恳请姑娘行个方便,犬子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海涵!”郝宝宝一乐:“我不行方便,求也没用——嘻嘻,还是我求你好啦!郝某恳请苟掌门行个方便,放过我吧!苟不理这么大了,又不吃奶啦,这儿好吃好喝的,你寻他干嘛?我抓个逗乐解闷的,容易吗?你寻他,他会跟你走吗?他说过君子一言八匹马追不上的!”
好说歹说,郝宝宝就是不松口,正理歪理一套一套的,苟史运没了脾气,走了不甘心,留下难进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在了那儿。大弟子涎下脸来,作揖陪笑:“郝姑娘,我们走了一路,累坏了也饿坏了,江湖救急,讨口吃的行不?”苟史运瞪他一眼,怎可如此说话?没气节!转念一想罢了,寻儿子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