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颜收手,如实告知谢侯、方丈,请他们定夺。谢侯倾向于健康,明明白白活着,敲敲木鱼讲讲佛法,安度晚年;方丈倾向于保留功力,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殊为可惜,人在寺中,心怀不轨之徒亦忌惮三分。激辩两轮,谁也没说服谁,方丈安排用斋,拟午后召集众僧,群议决定。
后晌空置下来,嵩山拔地而起,或许旁人稀罕,韩傻儿可不感冒,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好玩,便撺掇谢侯一马平川地逛逛。
说一马平川,偶现丘陵,韩傻儿眼中,大可视为平地。平地覆盖一层翠绿,非是春天不正经,提前上了大地的床,而是一望无际的麦野,装扮了冬日的江山。
三十里外有座县城,因女皇武则天登嵩山封禅,而得名登封。登封之于子乌,犹如小家碧玉之于山姑,洋溢着中原小城的风采和情调。
韩傻儿没一日不耗费体力,不情愿吃素斋,执意在县城食宿。谢侯一切由他,只请次早回寺听结果、选定方案治疗。
客栈住下,天色尚早,两人打听到城东有家好酒楼,便悠闲自得踱过去。谢侯心系师父,探询有无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华清驰嘴里可夸出了一朵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韩傻儿稍思索,答道:“咱住城西,去城东吃喝——您听说过东食西宿吗?”东食西宿,讲的是村东的富矮矬与村西的穷高帅同时求婚一女孩,女孩愿意两个都嫁,在东家吃饭在西家睡觉。这个小掌故,谢侯耳熟能详,明白其所指,便转移话题,不强人所难了。
酒楼就在眼前,百十步的样子,路边跪个小男孩,敞着怀,破棉袄污渍肚皮污垢,旁置生锈变形铁皮碗,逢人就磕响头。韩傻儿发现他一手一脚残疾,碗里只一枚铜板,恻隐之心大发,就往囊中摸,谢侯抢先,扔了张十两小票,小乞丐捡出放地上,磕头比划要铜板或碎银。
可怜的娃儿,又哑又不认识银票!没搞定疯癫,韩傻儿多少有些郁闷,不禁手痒,老鹰抓小鸡,三下五除二,手脚全给矫正了。正欲治疗聋哑,旁边跑来一独臂猥琐汉子,一把抓起银票,拽扯小乞丐道:“狗儿,够多了,咱回吧,别讨老爷们的嫌!”
不是孤儿啊!韩傻儿直惋惜钱给多了,好意道:“甭急甭急,我给他治利索了,拿这钱去学堂吧!”猥琐汉子却道:“多谢老爷善心,乞丐的命,不瞎不瘸的,只好喝西北风了。”竟拒绝治疗!
健全的人不易乞讨,乞讨就要带点残疾——这话耳熟,似曾相识——日他姥姥滴,什么狗屁逻辑!老子见了丐帮帮主,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臭规矩不改,老子揍他丫的!还想苦口争取,谢侯早眼一瞪,吓走了俩乞丐。
吃了顿闷饭,喝了顿闷酒。谢侯谈婚嫁,韩傻儿论医患,裤裆里放屁——两下里跑,没几句就闷了。闷酒醉人,谢侯很快不胜杯杓,醉醺醺回客栈睡觉。
临窗北望,韩傻儿跌了双眼。对面白天大门紧闭,鸦雀无声,晚上却笙歌曼舞,灯红酒绿——是青楼吧?莫管它!盘腿修炼中,双眼亮瞎了!先是独臂猥琐男进去了,次又两名肥头大耳的和尚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