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眼打量,器具陈设宛如官员后衙,不过场地大些,品质高些。正堂四方紫檀桌案,两侧高靠背紫檀椅,一身着狸灰薄裘老者,东首冲外高坐,五十多的样子,面色平和无霸气,神情散淡少威严,想必是亲王老爹。
华清驰趋前跪拜:“参见王爷!”力士口称爱卿平身,指手让他去西客座。华清驰不敢,东下首有长椅,拱手告座。
力士嘘寒问暖:“清驰呀,又五年多没见了,中间罢官三年,没怨言吧?”益州按察任上觐见一次,亲王还记着,华清驰感激,离座磕头:“难得王爷挂怀,臣下岂敢?朝廷法度严明,横竖臣下有过。”力士谆告不必多礼,叹道:“新皇登基之际,难免风声鹤唳了,本王与太后、力武不谋而合,稳定压倒一切,致你们几位吃苦头,受委屈了啊!还好,查无实据的,都官复原职了——忠君爱国、勤政爱民的好官,朝廷是不会亏待的。”华清驰起身称颂,说太后、皇帝圣明,王爷睿智宽厚等。
把韩傻儿晾起来了!
韩傻儿很不爽,他预设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亲王老爹见他进来,不说蓬首跣足或倒履相迎,起码得快走几步,不抱住也得握了双手,慈爱端详,亲亲热热说上几句,再去理会别人,视若无睹的,几个意思?冷落?寒碜?做给谁看呢?
华清驰瞧出端倪,忙禀告:“启禀王爷,臣下将韩奔月请来了!其既得韩太医亲传,又集百家大成,堪比神医扁鹊,且经纶盖世,作为解元参加的会试......”不遗余力、可着劲儿地吹捧——第一层,自己介绍的医生,当然要说好听的;第二层,于恩于情,他也想将韩傻儿往上推;第三层最重要,他琢磨很久了,韩傻儿既非剑南王后人,十有八九系皇家血脉,其中关联最大的便是力士——身为本系官员,这件大事不可不用心做,这桩大功亦不可假手于人——目光示意韩傻儿,你倒是快跪啊!再桀骜不驯,不跪这个不跪那个,亲王、老爹,哪个头衔不能令你下跪?
力士“哦”道:“秀才半医,行医的,学问越大自然医术越高——往事已矣,果能妙手回春,朝廷自会多加恩典,当太医、著紫袍,都是可以的。”
几句话,让韩傻儿对华清驰的挤眉弄眼置若罔闻了。怎么滴?对韩家既往不咎,允许我当太医?还恩典!你就恩典吧!什么往事已矣,明着不认呐!我跪,我跪,我跪个屁!抛开父子,我凭什么跪你?你是王,我也是王,你王大还得听太后皇上的,我王小却是无上至尊!再论,我是先生,你是病人,你得求我看病,我跪你何来?
心里一凉,目光转冷,拱拱手道:“承蒙华大人抬爱,王爷不嫌乡医粗鄙,小医这就把脉——先行申明,小病不治,大病免费,绝症收家产一半,退银一百两!”
哟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医生向亲王开价叫板了!华清驰脑海里,也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