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韩春旺背着药箱匆匆上来了,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韩傻儿。
韩春旺高大清瘦,面色不够红润,甚至几许苍白,神情云淡风轻,几许慵懒散漫。他看罢伤口,还是老套路,敷上白首乌,让搬来副门板,两个弟子抬着伤者,平放到西厅条案上,又倒碗烧酒,除去白首乌,将伤口细细清洗一遍,点支蜡烛,取根针,烧酒浸泡后,烧红针尖,将伤口缝合,又敷上白首乌,审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消炎缝合,就能治愈重伤患者?也太省事了吧!苟史运疑问:“妥啦?”韩春旺摇摇头,开了两副方子,第一副是桃红四补汤,消肿生血、活血化瘀,前半个月服用;第二副是逍遥散,生血益气、强筋壮骨,后半个月后服用。又叮嘱,忌食生冷,次日可吞服流食,面汤、豆粥、米粥等,三天后可进食鸡蛋汤、肉汤、鱼汤,七天后正常进食。
忙活完了,韩春旺一旁喝茶,坐等收诊金,再便宜,缝合消炎、两副方子,二两银子是不能少的,搁贾郝仁手里,二十两都打不住。苟史运更踌躇了,他与镖师素昧平生,危急相助已尽本分,若付诊金、按方抓药,同自家病人有何区别?做人好到那种程度,麻烦就源源不断了!何况三十副药须花不少银子,还有患者如何安置,谁煎汤熬药伺候,童仁堂知道了作如何想……
韩傻儿瞧瞧爹爹,瞧瞧苟史运,貌似明白了,前因后果学说一遍。韩春旺眉头微锁——苟史运的架势,镖师只剩一口气,是你儿子发现的,他纯粹帮忙罢了——镖师是你叔父带来的,又是你叔父捅的,跟你没关系?医生还能自掏腰包救治病人?义诊也就罢了,难道接医生家里、倒贴草药伺候?韩傻儿拉拉衣袖,轻声道:“爹爹,咱救人就到底吧!六个呢,就活他一个!”
救是得救,总不能这么个救法吧?自己要是南海观音,药物不费工夫不费钱,普度众生义不容辞,可自己家里,还有老婆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呢!沉默许久,韩春旺再次探询:“苟掌门,你看咋办合适?”苟史运摊手:“全凭先生安排!”韩春旺叹道:“这样吧,草药我来出,只是寒舍狭窄,贱内缠着两个吃奶的娃娃,煎汤熬药原是不能,还得劳烦苟掌门费心!伤者生命垂危,也不宜挪动......”句句说的实情,剑南门地方宽敞,人手也多,苟史运不能再老鳖一了,不住点头:“嗯,听先生的,听先生的。”韩春旺挎起药箱,说草药每天让韩傻儿捎来一副......
火火从厨房拿来葱油饼,与韩傻儿分吃了,双双去学堂。中午,两个小家伙上山一趟,送来草药,苟史运吩咐弟子熬了头遍,喂镖师服下,晚上再熬第二遍。
到了夜晚,夫人说她也病了,老爷你白天救治旁人,夜里须帮奴家治一治。苟史运忙问哪儿不舒服,夫人朝羞处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