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不理顺杆爬:“你叫好宝宝?咋不叫乖宝宝呢?乖宝宝别闹了,妈妈搂着睡觉了;东摇摇,西摇摇,睡着就不闹人了;猫睡了,狗睡了,鸡儿鸭儿也睡了……”郝宝宝边打边还嘴:“糟老头夸你脸白,你还凑灯底下啦!敌我不分,俩人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欺负我——嘻嘻!本姑娘不上当!待会儿把你心肝宝贝划个大花脸,天天看着起鸡皮疙瘩,让你骂我丑八怪!”
童心圆忽听要划大花脸,一激灵,慢了半拍,左臂袖子被划破了,露出白生生一节胳膊来,犹如一节嫩藕,活色生香,心里一惊,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边骂:“小娼妇休要胡说八道,满嘴乱吣,他是我侄子,我是他姑姑。”郝宝宝又嘻嘻两声:“说痛你啦?啥时候流行老少恋啦?你当姑姑的,也老牛吃嫩草啦?骂本姑娘小娼妇,嘻嘻!等着瞧,先把你衣服全挑破,再抹个大花脸,看谁小娼妇!”说话间,刀走偏锋,瞅个破绽,将耷拉下来的袖子削去,童心圆整条左胳膊全裸露了。
童心圆又羞又怒,柳眉倒竖,杏眼喷火,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招招致人要害,边骂:“姑奶奶就是死了,也要拼个鱼死网破,将你小娼妇大卸八块!”苟不理帮腔:“对头!大卸八块,四块喂王八,四块喂螃蟹——哎呦喂,螃蟹要不吃呢,那么丑,肉也不香,老子我还得加佐料,加佐料得花钱,老子可没有闲银子,花给丑八怪……”
郝宝宝又气了:“你、你、你,你喊我丑八怪,你看清本姑娘了吗?”苟不理气死人不偿命:“蒙着个破纱布,谁看得清你?老子也懒得看,不是丑八怪,蒙纱布干啥子?树上掉块皮,必是车碰滴!不是车碰的,咋能掉块皮?丑得不敢见人了吧,要不,糟老头咋说没婆家要你呢?”
“我要杀了你!”郝宝宝猛砍几刀,一闪身,冲苟不理奔去。童心圆哪里肯让,横剑拦住,两人又纠缠在一起。童心圆见郝宝宝不怕骂小娼妇,怕骂丑八怪,便丑八怪长、丑八怪短地喊个不停。郝宝宝气急而乐:“好好好!丑八怪!嘻嘻——”一扭脸,一回头,一张又黑又长的驴脸呈现在众人面前:“丑吗?嘻嘻——”又一扭脸,一回头,一张又横又肥的猪脸出现了:“这张丑八怪吗?嘻嘻——”再一扭脸,一回头,一张凶神恶煞的女鬼脸露出来:“这张丑八怪吗?嘻嘻——”
童心圆心神大变,恐惧不已,以为郝宝宝是妖怪,苟不理忙喊:“圆姑莫怕!她是变脸,唱戏用的!”郝宝宝娇喝:“你打架时变变看!小样儿!”说完,又一张,却是西施一般的面庞:“这张还丑八怪么?嘻嘻——”紧接着,把王昭君、貂蝉、杨贵妃挨个呈现,挨个问:“这张丑八怪么?”
苟不理不知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大美女,只觉得或清新脱俗、或风情万种,全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漂亮得盖了帽了,美得睁不开眼了,怔怔地发痴发呆。童心圆适应不了,自顾不暇,争斗间,右臂袖子又被挑落。郝宝宝继续诈唬:“让你骂我——我要挑你的后背,挑你的胸衣,还有裤子……”童心圆发了疯,俊脸变得凶恶起来,招招与敌同归于尽,今后,她怎么见人啊?传到萧云笙耳朵里,什么后果?
郝宝宝不与她拼命,腾挪闪跃游走,瞅准机会再寻便宜。
童仁堂撑不住了,女儿的名节一旦有损,他的面皮不说,跟兰陵萧氏如何交代?江湖规矩,两人单打独斗,外人不得插手——顾不得了,一扬眉,冲镖师喊道:“还不快帮帮心圆?敌人势大,咱们联手克敌!”走镖中,也发生过类似情形,合力把人宰了,谁知道?去他娘的江湖规矩!
镖师们大面上是讲规矩的,静观两个小姑娘斗勇斗嘴,有的心性不纯,乐得一睹香艳。童仁堂发下话来,一名山地剑客挺身而出,欲英雄救美。
“我看谁敢?!”郝老头从马上跃起,兔起凫举,一眨眼横在中间,一对小眼珠,一柄柳叶刀,寒光闪闪,“不要脸不要命的尽管过来,我老人家不在乎多宰一个!”
镖师迟疑间,童仁堂仗剑欺了过去,苟史运知他不敌,执起重剑从另一侧强攻。郝老头身体如猿猴一般灵敏,力道却如猛虎一般,十几个回合下来,越战越勇,游刃有余。童仁堂的成名绝技“猴子摘桃”夹捎带,根本发挥不出来,在剑灵面前,他成了“神马都是浮云”。苟史运更惨,大力相抗之后,气喘吁吁。
郝老头的刀法,融合驰名天下的白眉剑法,轻灵快捷,变化多端。他瞅准一个空挡,发一声喊,刀背磕在苟史运重剑前端,刀虽小,力道却奇大。苟史运虎口一麻,重剑生生被震落,当下羞愧无言,败退一旁。
童心圆愈加狼狈,后背的衣服已被划了条口子。苟不理忘了疼痛,硬着头皮冲进去,与童心圆背对背,迎战郝宝宝,没几下,就手忙脚乱,顾头顾不了腚了。
郝老头喊:“宝宝,别杀了他!小子嘴上功夫不错,又有种,我老人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