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丹霞而来,丹霞为她笼上玫瑰的色彩;她驭着清风而至,清风为她荡去漂浮的尘埃。她的羽衣,随风神舞动;她的长发,如瀑布倾泻;她的面容,如月光般皎洁;她的眼睛,如宝石般闪亮......
韩傻儿懵了傻了痴了醉了——这便是他三年之约六年未见的朋友,这便是他朝思暮想片刻难忘的娥儿!
他多想冲上前去,表达他的感激他的关怀,倾诉他的思念他的眷恋——然而,他退了,步步后退,退到了石瓮后面,静静地躲藏。全身几片树叶子,原始人一样,怎么面对心爱的娥儿?
老树怪半喊半嘟囔:“小和尚,出来呀!干嘛躲起来了?怕了吧?怎么不牛了、不狂了?”
韩傻儿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小树怪,真会选时机!等着瞧,老子有的是工夫,到时候加倍饶本儿。
忽然,身旁凭空掉下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心花怒放,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一整套黑金色行头,大小正合适,麻利儿穿上,甭提多美多爽了。
那边,娥儿进得洞来,问道:“阿奔还没醒吗?”
老树怪抢答:“他小光腚,怕见人呗!”
岐伯笑呵呵道:“甭听他瞎胡扯!傻儿有衣服。”
娥儿目光搜寻着。这座称作药神别院的仙人洞,洞口上尖下团,状若樱桃;入内蜿蜒曲折,纵深数十丈;宽阔处可纳百人席坐,狭窄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头顶忽高忽低,或长颈鹿伸长脖子可及,或七尺男儿需要弓腰。洞内不冷不热,不干燥不潮湿,滴水、泉水汇聚成溪,不知流向何方。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姿态各异,猴子望月金鱼摆尾,鹰击长空老僧坐禅……色泽红如枫绿如韭,黄如铜紫若葡萄……搔首弄姿,千娇百媚,白天不显眼,夜晚发出若有若无的光,神秘而缥缈。世间最顽强的生命,莫过于草了,它们在溪旁、角落、石头缝里,想不到的旮旯里,都削尖脑袋,贪婪地捕捉每一缕光亮……
而世间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梦想成真。美丽的天鹅,他最好的朋友,魂牵梦绕的朋友,果然是一位仙子,一位美丽的少女仙子!她修长的身材,圆圆的肩,圆圆的肩上,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印象中所有美丽的女性,机灵任性、俏丽泼辣的火火,青春靓丽、秀外慧中的童心圆,单纯顽皮、妩媚动人的郝宝宝,高贵优雅、风姿绰约的雨燕子,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蜓儿,含苞待放、聪敏可人的韩灵儿……无不黯然失色。
心咚咚跳着,韩傻儿从石瓮后迈出了步伐。这一刻,时间静止了,水滴不再滴落,溪水不再浅咏低唱,空气忘了流动——娥儿看到黑金盛装的少年,缓步映入她的眼帘。他气宇轩昂,面如冠玉;他神明俊朗,鼻直口方;他龙骧虎步,剑眉星目......
这一刻,仿佛已等待了千年,千年的魂梦里,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未曾忘记......
静静对望着,脉脉凝视着......她已泪眼朦胧,他已潸然泪下,彼此的眼神里,倾注着铭肌镂骨的思念,诠释着牵肠挂肚的关切……
终于,他们朝对方跑去,左手抓住了右手,右手抓住了左手,四目相对,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晶莹的泪水——
老树怪咳嗽了一声,心道,小儿女做派,也太煽情了吧!多大的事儿,“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相逢不是分别好不好,至于吗?这恩爱秀的,把旁人都当空气了!哪怕背地里拥抱亲嘴儿呢,也别大庭广众显摆嘛!
娥儿羞恼地瞪一眼,小树怪,你不懂爱!
韩傻儿醒过神来,傻傻一笑,憨憨地说:“娥儿,你真是天鹅仙子啊!”
废话!愚蠢!大活人一个站在你面前,不是仙女,是大鹅啊?老树怪满腹不屑,鄙夷韩傻儿的智商,直后悔自己没发挥好,否则斗嘴斗不过大傻子,没天理啊!
娥儿浅浅一笑,轻启朱唇,莺声燕语道:“阿奔,娥儿夜晚才是仙子,白天还是天鹅,你不嫌弃吧?”
“让药神他老人家再把我变成大傻瓜好啦!”韩傻儿难得憨厚地笑了。
老树怪肚里又嘀咕了,人家问东你答西,可不就是大傻瓜吗?还用变?
娥儿开心地拍韩傻儿的手:“不许再发誓了!再发誓还打你!不用担心的,再过几年,娥儿就不当天鹅啦!”
韩傻儿不假思索地接道:“我白天也变成天鹅就好了,咱俩一块儿飞,一块儿玩。”
娥儿脸红扑扑的,乐开了花。
老树怪迷惑不解,娥儿姑娘咋跟人类一个德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打一会儿闹的,纯粹发神经!
岐伯撵他道:“小树怪,还没看够啊!该准备晚饭了,咱们小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