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小圣针法是无价之宝,应当救醒韩傻儿;一个说,他醒了,准会揭露自己的卑行。一个说,坏事不可做绝,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一个说,他不醒,自家小圣针法可以称霸……
他打定主意,通的地方滞了,合的地方开了......将余谱传给儿子后,远走高飞吧,天竺、大食、波斯、突厥、契丹,都可以谋生——
“妥了,睡一觉,明天就会醒来。”贾郝仁收了针。
“有劳师弟了!咱们接着医九妹!”韩春旺将华九妹抱起,脸色一沉,胸衣已经裂了,左乳露了半边。
贾郝仁脸扭向一边,道:“这个小畜生不学好,调戏他二娘,还用剑杀人,我推了他一把,便摔倒了,真不该救他!”
韩春旺道:“救归救,罚归罚!好了也饶不了他,至少打断一条腿,长长记性!”
夜长梦多,贾郝仁道:“九妹须宽衣治疗,父女名分已失,愚弟多有不便,先行一步了。”
“师弟一路走好!恕不相送了。”
贾郝仁连说“你忙你忙”,出得大门,疾行而去,巴掌镇搞匹马,快马加鞭奔向子乌县。
韩春旺将九妹上衣除去,用白酒清洗伤口附近,涂上药,轻拍两掌,拔出剑,任存血喷射而出,拢附近的药掩上。剑入肉寸许,并无危险,多半是吓晕了。
安置好九妹,韩春旺端起韩傻儿,送他回自己的房间。那间房里,仲月、冰月都被捆着,堵了嘴。放开后,俩孩子哇哇大哭,痛骂贾郝仁不止。
韩春旺到得院里,取出钻天猴,火镰点了,窜向天空,一声爆炸,烟花四散。
旋即,他朝山下跑去,小半道迎到岔路口酒店男掌柜,只说了两句话:“傻儿重伤了,贾郝仁干的!”
两人也放了钻天猴,飞驰下山。岔路口酒店响起钻天猴,巴掌镇里响起了钻天猴……
四位大剑客在村头候着韩春旺,齐问:“韩先生,出啥子事了?”
韩春旺道:“傻儿重伤了,贾郝仁干的!”
国字脸摇晃几下,差点摔倒——最安全的时候,出了最大的漏子!
“贾郝仁在哪?”
“下山了!”
国字脸四人放出鸽子,一改慵懒状,双目如炬,杀气腾腾地冲下去……
晚间,贾郝仁翻入景棠沐寓所,找到儿子,复述了两遍余谱,忽听战马嘶鸣,惊魂欲裂,即换了皂衣,趁着夜色,策马潜行,过了松潘府,再转向虚有州,进大刀门,就比较安全了。由大刀门翻山,取道南召,逃亡天竺,便溜之大吉了。
景棠沐寓所,几十匹快马团团包围,举着火把,张着劲弩,大力砸门——
景棠沐喝问:“什么人?夤夜侵犯官寓,不怕王法吗?”
大门被撞开了,十几匹马横冲直撞。
“哪里的毛贼?找死吗?吹号!”景棠沐下令报警捉匪。
“狗娘养的,闭上你的臭嘴!”男掌柜劈头一马鞭,出示一张方牌:“认识这个吗?”
景棠沐噗通跪倒:“大人饶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贾郝仁在这吗?”
“下官委实不知!”
“狗娘养的!我现在就杀了你!你干的好事,别当人不知道!”
“大人饶命——问九智!”
景天志流着鼻涕,拍着手:“饶命!饶命!饶命......”
那边把景九智押来,刀架在脖子上。
男掌柜问:“狗东西,你狗爹来过吗?”
“回大人,我现在叫景九智,我爹是景棠沐。”
“宰了!”
“大人饶命!贾郝仁往松潘府跑了!”
“先押起来!”男掌柜命令,“追!”
快马如风,狼烟滚动,驰向东北......
上午,大刀门外,鬼手推说未见贾郝仁,率人拦住男掌柜的人马,不让搜查。男掌柜下令:“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雨燕子率领两位羽衣真人凌空而至。
鬼手大喜过望,孰料——雨燕子冷冷地说:“郝成双!当舅舅怪不得你,教出天良丧尽的徒弟,却不清理门户,难辞其咎!”
人家是坑爹,贾郝仁是坑舅!鬼手道:“我老头子原佩服峨眉剑派不与官府合作,既然如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便了。”
两位羽衣真人突然雷霆袭击,将鬼手的武功废了!
刀剑指向大刀门所有的人——
“交人!”鬼手忍着剧痛,苍白无力地下令。
须臾,贾郝仁被捆绑而至,众目睽睽之下,被砍几十刀,成了肉酱……
韩傻儿醒来,目光呆滞,问啥都摇头,一句话说不出。
多天过去,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韩傻儿,真成了傻儿!
韩春旺欲哭无泪,想起来就拍自己的头,他太低估贾郝仁的坏了!
他翻遍医书,找出父亲的老药方,精心调理,盼望奇迹发生。
每天早中晚,他和韩傻儿一起跪拜岐伯画像,祈祷药神能托梦给他。
韩傻儿不认字了!不上学堂了!草药分不清了!也不会练剑了!
学堂东北角有棵百年古树,韩傻儿大多时间,要么坐在裸露的树根上,要么钻进树洞,要么胡乱搬石块,堆积在古树周围,建他自己的城堡。
约定的日子,十一月十一到了!美丽的天鹅,绕树盘旋,发出长长的无尽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