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抱起时小孩还在哭闹,便把她抱到厅堂上转了一圈,小孩忽然停下脚步冲他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让段以城愣住了,不知是自己长时间奔跑大喘的缘故,还是何种缘故,心咚咚地响着,他才恍然明白民间为何要说公妈心疼大孙而非公妈心疼男孙。就连后来生下一对双胞胎孙辈,刘凌雁在我心中的位置都越高。
等到刘凌雁在段以城面颊两侧亲嘴时,段以城方才开口:“乖乖慢一点,待爷爷洗手时,带你去找阿太!”刘凌雁好奇地问:“你爷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爷爷是个爱干净的人。”
刘凌雁说,“我爷爷是个。”段以城说。一想起买菜时碰了一跤,就用手胳肢窝把刘凌雁夹在中间,手都不敢拿。简一诺顺理成章地跟在段以城的身后。段以城妈妈也有八十七了,看上去比杨小娟小,并非简一诺有偏见。
段以城妈妈名叫李金英,就算到了八十有七,也照样装扮时髦,红花棉袄、印花黑绒裤、小卷发乌黑亮丽头发透着丝银白,听妈妈说自己从来不染头发,简一诺有时也会有些羡慕,白发苍苍,竟不如简一诺。段以城、简一诺母女这时走进自己的房间,正趴在桌子上挥毫,看到这一幕,三人站在一旁不敢吱声。李金英一生功成名就,供养着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各有所成。
李金英并不总是生活在段以城身边,她非常忙碌,这个家是她最忙碌的地方,一年到头有大半年没有回家,到省城老大那半年,到瑞士三子那半年,然后到外省看女儿,到时并没有待在家里见子孙,只是到处旅行、看画展、吃饱喝足,生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潇洒。李金英过得如此潇洒,源于自己的经济底气——有退休金和卖画钱,不用看子孙眼色度日。在这个家也一样,霸道杨小娟见了要毕恭毕敬。
尽管李金英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没有回家,但是她却住在二楼仅有的一套房子里,一个大书房和一个小书房,再加上卫生间还有阳台。杨小娟又羡又妒,但又怕吱一声。李金英画龙点睛地放下手中的笔时,刘凌雁已拍了拍小手:“鱼鱼!阿太棒极了!”
李金英是丹青书法高手,简一诺并不会,她有些后悔,如果是简一诺在场那该多好啊,写意白描之类,还可以拉上一两根,而且她还顺着刘凌雁说:“外婆画鱼真是神采飞扬,比起父亲刚刚买回一条鱼来要积极得多。
“刘凌雁笑着说:“奶奶是个老派画家,她的画里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那你是怎么认识奶奶的?”李金英不解地问。再好不过。
总以为言过其实,入入俗套。而又生厌。但不知道,这句话正击中了李金英的心。人到老年,即使看上去再小,也害怕没有灵气,甚至会对身边的一切随之恐惧。李金英打量着画面片刻,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画笔,亲切的望着简一诺与刘凌雁的身影,向刘凌雁招了招手:“来吧!阿太在外地带的好吃的送给你们吧!”
段以城有意识的挂上了画,简一诺洗了笔,出门帮了大忙,并没有跟在后面观察李金英送给女儿的好吃的。李金英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孩很实诚,没说什么就交给她了,她也没敢跟着看。走出家门时,简一诺见杨小娟与莫白露就站在门外不远处,正在伸着肚皮往里看,见简一诺出来后,二人急忙扭头,独自抱起个小孩,装作不在窥视。
李金英见状,但并不吱声,自己的钱物、自己购买的物品,自己都想送给任何人。孙子孙女太孙三四十人,没有一碗水端平之法,从不做端平工作。简一诺还表示没被打破,自顾自地进了厨房,拎着围裙和手套套了起来,就开始整理公公买的菜。
中午吃饭非常简单,刘家在组织里,不信教、不需要祭祖、刘思雅夫妇过年时把小孩带回去、刘思源不回来、所以也就只吃家常菜、关于晚上就更加不需要、订好旅馆。均为吃大户的简一诺对此并无看法。刘思本一到饭点才下楼去,吃完饭放下筷子便离开了,饭桌上只有刘炜宸、刘智宸在闹,其余的人都静悄悄的
。晚饭后,刘凌雁跟在李金英后面睡午觉,简一诺拿着碗筷走出去,客厅早已经不见人影,安静得很,她轻轻地关上房门,没有上楼,就回娘家走。简一诺路遇三妹,段以城。说于国栋取名真不是走心的话,简一诺生简一诺,直称简一诺、老二生于春、春、老生段以城、冬。正常人都该春夏秋冬排好了,没有那么不走心。
简一诺听简一诺三姊妹名字来历,讲得很经典,总结了简一诺之父于国栋的一句话:天不照天,人不守理。当然这句话并不是简一诺独创,老一代白水州人还会读,就像简一诺外婆。“三姐姐,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满脸的不快?”简一诺看着亲姐姐张口就问,目光里还或多或少有些担心,毕竟段以城这副模样,让人担心。
段以城在松江府工作的这几年,他的上司还是白水州的,他在松江府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公司里有七、八个职员,他的妻子和儿子就在公司里干活。说穿了,是一家小作坊。每天相处的时候,那小老板都对段以城产生好感,追了半年,段以城才同意。但老板娘却嫌弃段以城。简一诺有些出乎意料,印象中段以城的人缘不错,甚至连渣爹、渣奶奶、渣大伯也都不如段以城、于春。
从外在看,三姐妹之中,段以城最美,个性也很好,见了谁就喜笑颜开、阳光直爽、大气开朗。简一诺不解段以城为何不讨好老板娘,听完段以城的解释简一诺方知自己的上司有着天底下有钱男人共有的毛病,时间长了,致使老板娘见到美女便反感,别无他法。有一些女性就这样双标着,奢求丈夫忠诚,也要儿子风流。得知儿子对段以城有好感,老板娘前后不知向儿子引荐过多少对象,幸好那小老板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