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舍不得
看着许多这么快就拿住了那两只鹌鹑。
王德确实是绝望了。
原本，王德也曾经想过。
自己如果反应的够快。
只要自己能够跑的够快。
那么说不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打了这个荣谷之后。
然后借机迅速的走脱。
不过这个计划，王德确实不太敢想。
毕竟，刚刚的交手。
王德已经知道了，这个荣谷的实力。
绝对不能小觑。
不过王德千算万算，他确实不会想到。
由于他的突然一击。
竟然真的有可能伤到荣谷。
而荣谷由于是逐步加力的。
因此，他可能真的就被一开始就一鼓作气的王德，给打伤了。
他现在不过是用力压制着。
这才不太明显而已。
可王德还是不得不承认。
自己失算了。
自己竟然没有狠得下心来。
王德到底还是没有一个人跑了。
毕竟，这里还有他的两个同伴。
一个刚刚二十的钱德光。
还有一个，年过四十的这个李老二。
回想起这一路上，钱德光一直叫他王德老大。
回想起自己那一直的优越感。
每一次钱德光叫王德的时候。
王德的嘴角都是上翘的。
这些都使得，王德就真的狠不下心。
放弃这个钱德光。
毕竟，这个小子，他才刚刚二十啊。
毕竟，这个小子，他还有个心上人。
卖油房的郑家丫头。
记得每次说到那个丫头。
钱德光的眼睛中，都是有光的啊。
那是一种憧憬的表情。
不论别人怎么笑，钱德光也不过是脸红而已。
却完全不会否认自己的想法。
王德太了解这个样子了。
这是热恋的眸子啊。
这小子今年才刚刚做捕快。
记得第一次拿到捕快的衣服的时候。
还是王德给他送去的。
这小子高兴的，当时差点连房子都拆了。
围着屋子跑了两圈呢当时。
而且，这小子可是高堂都在的啊。
记得那个钱家老子。
每次王德过去的时候。
他都是好像拜见县官大老爷一般。
那是极尽客气的。
家里不管有什么好的。
钱家老头都是赶紧拿出来的。
就是为了招待王德。
同时，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
这个钱德光，从小就特别听话。
从小就是招人喜欢的。
看着钱老头这么夸自己的儿子。
王德也是只能答应他。
会把小钱带好的。
不然，他何至于带这个菜鸟，来出来走任务。
这都是给这个小子，历练的机会啊。
而且这个小子还怎的嘴甜。
确实让王德挺舒服的。
在王德眼里，这还是个孩子啊。
这让王德如何能够自己跑了。
再说这个李老二。
虽然现在横看竖看，完全就是一个行尸走肉。
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废物。
但他可不是一来就是这样的。
一开始，这个李家的小子还是不错的。
其实，李老二跟这个王德的年龄也差不多。
不过，李老二看上去，要老了不少。
记得，李老二他家可不是本地人。
据说，他们家是遭了灾。
这才，背井离乡的，进到城里来。
后来，王德才知道。
李老二他们家兄弟几个。
可他们就是欺负李老二老实本分。
家里的老人也不管事。
因此，兄弟几个，干脆慢慢的侵占了李老二的家产。
今天你家分一块地。
明天你家占几亩庄家。
就这样，好好的一家人。
愣是让他们兄弟几个。
弄得在乡下都没法活了。
也幸亏这李老二当年跟自己村子里的人，学了一些拳脚。
干脆，别了父母。
进到城里来混了。
而李老二也算是勤恳。
不过两年，就在城里有了个小家。
媳妇也争气的给他生了个孩子。
日子有了奔头的李老二，更加勤奋了。
那个时候，县城的官衙里面。
李老二人缘还是不错的。
他老实本分，谁也不敢得罪。
就是守着自己的小家。
这样的人，虽然不能成为别人的心腹。
没人拉拢他。
可也不会有人欺负他。
因为这种老实人，还是有人尊重的。
衙门里就是这样。
没有利益纠纷。
那么谁都不会轻易得罪谁。
吃饱了撑的吗？
没事惹事。
那个时候的李老二，生活还是挺温馨的。
期间据说，他们老家的兄弟听说兄弟在城里混的好了。
竟然还是有人没事来打秋风。
估计，这就是李老二最窘迫的时候了。
不过，花无百日红。
也许，李老二其实压根就没有红过吧。
记得也是十年前的时候，那是城里有了温病。
那所谓的温病，就是一般所说的瘟疫。
于是，李老二的老婆孩子，全都没了。
李老二可以说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婆和孩子咽了气的。
李老二对于这个，说的一直不多。
不过他反复都会说，他的孩子眼睛很亮。
就是最后，最后的时候。
那眼睛也是亮亮的。
王德知道，这是李老二已经彻底的湖涂了。
人都被瘟疫折磨死了。
还怎么可能眼睛是亮亮的。
不过，这些话，王德不能说。
县衙里，也不会有人说这个事情。
因为只要他们说了什么。
李老二就能把那个瘟疫，念叨个一整天。
然而，最讽刺的是。
就在李老二的老婆孩子咽气后的第二天。
德林医学院来人了。
而且据说，大城里面，还派了两个三星医师。
据说德林医学院的人，就是因为等这两个医师。
这才来的有些晚了。
不过，这又能有谁说呢。
两个三星医师也真的是有本事。
几乎是药到病除。
很快，那里的瘟疫就得到了控制。
也是因此，再也不会有人说这群医师。
贪生怕死，非要等高级医者，才会过来了。
毕竟，人家救人了。
于是，一时间，泉州县城。
万家生佛了。
唯独，李老二的世界灰暗了。
那个时候，李老二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了。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惨的。
就在瘟疫被控制之后。
乡下的李家来人了。
来的是李家的老大。
本来是跟李老二说，家里的老人没了的。
至于怎么没的。
王德不清楚。
反正那个时候，闹疫情。
到处都会死人。
听说不少乡下的人。
因为老人平时都会有病。
因此，也怕老人染上了疫病。
所以，如果有点钱的老人还好。
家人看着钱的面子上，还会努力照顾一二。
而一些没钱、眼瞎的。
那家里的孩子就把老人放在柴房里面。
任其自生自灭了。
那可是冬天。
不能生火的柴房。
恩。
活着，估计才会意外吧。
至于李家的老人眼睛瞎不瞎。
王德不知道。
不过看着他们竟然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孩子。
侵占李老二的田地。
让李老二连活都活不下去。
那么估计，这两个老人的眼睛，应该是都是瞎的吧。
不知道。
不关心。
反正他们不是王德的父母。
王德不在意。
反正，他们死了。
死得好。
可李老大来到城里。
看到李老二家里的两个竟然也去了。
当下也不客气了。
竟然趁着李老二浑浑噩噩的时候。
拿着他的房契。
自己扭着扭着，就去找了牙人，把李老二的房子卖了。
反正他家没人了。
反正不会再有李老二的媳妇防着了。
反正已经欺负惯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
李老二的家，没了。
因为卖的急，所以压根也没卖上几个钱。
但李老大还是揣着十几两银子，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这可是他一个人做到的。
不用再跟老三老四去分了。
于是，回到家的李老二，迷迷蒙蒙的就发现。
自己的家没了。
大哭。
大闹。
可人家牙人，可不会管你死了爹还是死了媳妇死了娃。
人家有房契。
房子已经是人家的。
等两个月，转手就是翻倍的赚。
谁会理会一个傻了吧唧的老实人。
于是，李老二无家可归了。
其实当时，整个衙门都知道李老二的事情。
不过，没人管。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管。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管。
你是一个老实人。
你是一个好人。
但是你没有立场。
你没有帮派。
所以，人家凭什么为了你，奔走。
还是那个道理。
没有利益。
没有朋友。
那么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正义。
所以，大家冷眼看着李老二的家里病了。
没人张罗医药。
大家冷眼看着李老二家里的几个兄弟。
隔三差五的来打秋风。
没人帮着李老二的媳妇赶人。
大家冷眼看着李老大卖了房。
看着牙人把李老二赶出家。
没人会动一个指头。
只因为，为了这么一个老实人。
为了这么一个好人去动气。
犯不上。
于是，李老二彻底麻木了。
发送完媳妇孩子。
李老二就找了个破地方租了起来。
一个院子。
十多户人家。
李老二也不再留银子了。
衙门发了钱。
就买点小酒喝。
不够喝了，就赊账。
等发了银子，再买酒。
再还账。
不过，这么做到有了个好处。
那就是，李家人，后来打秋风的次数少了。
李家人看到李老大竟然能把李老二的房子都卖了。
而且还能带回钱来。
谁不心动！
他还有家具呢。
他还有衣服呢。
他不留点棺材本？
他还有工作呢。
于是，李家人竟然比李老二还准时。
就等着李老二发银子的时候来。
可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酒馆的伙计比他们还勤劳呢。
因为，李老二欠钱了。
一辈子不求人的李老二求人了。
赊了酒馆的酒来喝。
那么酒馆自然就要管他。
自然就不能让他死。
自然，就要盯紧了他的银子。
说起来还有些好笑。
这倒是李老二媳妇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关心李老二。
可李家人不干了。
这是李老二啊。
这是从小的闷气包啊。
这是地被占了都不敢说话的。
这是自小父母就不管的。
要不是李老二媳妇家，看着他老实。
觉得姑娘过去不会吃苦。
那是连媳妇都讨不到的人啊。
那是连房子都能让别人给卖了的。
这样的人，凭什么他家的银子，我们不能取。
我们可是他的至亲骨肉啊。
亲的！
可酒馆的伙计，才不会管这群乡下汉的说法。
不会说话，滚！
不滚，打的你们滚！
于是，李家人老实了。
再也拿不到钱的李家人。
可不敢跟外人闹。
色厉内荏。
这种人，王德这些捕头见得多了。
也早就已经麻木了。
其实，那个时候，不用别人。
任何一个衙门中的人，都可以吊打一群这帮李家人。
可是李老二太老实了。
他太仁义了。
这可是他的家人啊。
至亲骨肉啊。
亲的！
他不动手，谁会去？
而且他还没个朋友啥的。
谁会出头。
所以，李老二就成了李老二。
后来，酒馆大体还是不希望李老二死的。
毕竟他欠着钱，是大爷。
于是，人家竟然还开始给李老二管饭了。
每个月，李老二的月供。
竟然到让这个酒馆给李老二安排明白了每日的饮食。
过年过节，还知道给他点吃用。
还知道帮他付房租。
就这里，李老二似乎又有了一个不是家的家。
值得一提的是，有了酒馆的帮衬。
李家人竟然真的就少来了。
后来，也就干脆不来了。
为什么。
不过是要不到利益了而已。
人就是这样。
欺软怕硬。
你自己不硬，必然有人欺负。
别人比你硬，那么欺负人的就跑了。
如是而已。
从那之后，李老二变得更老实了。
在县衙里，几乎也不怎么说话了。
大家让他做啥，他就做啥。
还是那个老样子。
大家也没人为难他。
毕竟，为难这么个东西。
白白丢了名声和面子。
还是那句话。
犯不上。
也就是今天这个活。
不过是接个人。
所以王德这才带了这个李老二出来。
谁能想的，这里竟然也是有危险的。
谁能想的，今天就要折在这里。
也大体是同情这个老实人。
所以，王德下意识，竟然想要能带着他一起走，就一起走。
可谁能想的。
这，竟然断了自己的活路。
现在，王德简直内心在淌血。
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好人，真的不能做啊。
不能当啊。
王德内心还在呐喊。
而此时，许多正含着笑。
彷佛重新成为了那抓着老鼠的猫一般。
看着王德在笑。
同时，轻轻的抬了抬手臂。
手中的匕首。
正抵着钱德光的脖子。
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来。
钱德光的生死，李老二的性命。
现在都在许多的一念之间了。
王德，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