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哥有何良策?”薛蝌忙作揖请教道。
“呃...呃...这个,兄弟啊。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个有良策的人吗?”薛蟠满脸尴尬,心里难免后悔因自己一时嘴快,应下这事。可是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无信而不立,答应别人家的事那就得办到,否则人家就会觉得自己不靠谱,那这样以后还有谁来找自己做生意呢。
更何况有求于自己的还是这些时日帮衬自个儿家里处理庶务的堂弟,那自然得更加用心点。
薛蟠不想让薛蝌失望,是以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你且放心,这事我既答应了你,那就一定帮你。”
“多谢大哥!”薛蝌恭恭敬敬的再度行了一揖。
“哈哈,无妨!”薛蟠畅意无比的大笑道,彷佛这件事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想来,这个什么梅翰林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连自个儿的儿子都教育不好,怪不得被贬到交州那个蚊虫滋生的瘴疠之地。
两兄弟一面说着,一面命小厮将那两个大箱子抬至前厅,恰巧薛姨妈和宝钗正商议着年里要不要办酒席的事。
“妈,妹妹,你们在说些什么?”薛蟠向薛姨妈拍手说道。
薛姨妈被唬了一跳,又瞧见薛蝌一并前来,自是给儿子留了些脸面,是故并未训斥,相反说道:“你现如今也不小了,也该张罗张罗家里的买卖,这二来就是把你自个儿娶媳妇应办的事情早些料理料理。你蝌兄弟这次进京等忙完了你宝琴妹妹的婚事,还得回金陵,哪里能够耽搁在这的。我不妨和你说,你蝌兄弟如今已经有了亲事,你可别指望他能帮衬着你一辈子。如此一来,咱们家人就更少了,俗语说:‘夯雀儿先飞’,别到头来丢三落四的不齐全,遭人笑话。再者,方才你妹妹说了,这次你能平安从南面回来,多亏了和你一道去的伙计,尤其是你舅舅家的那几名跟着你走了两三千里路的护卫,一路上受了多少苦,替你担了多少惊怕,沉重。做人言而有信之外还应该懂得知恩图报。别一回来就自顾自的躲在屋里白天睡大觉,晚上去做那些着三不着两的事。”
薛蟠听罢,便又看了妹妹宝钗一眼,道是:“妈妈说的很是,还是妹妹想的更加周到。只是当下里还有件事我想和妈提前知会一声,想听听妈妈和妹妹的主意。”
“哦?”薛姨妈有些讶异,万万没想到薛蟠现如今会三思而后行了,实在令她又惊又喜,按照往日里,薛蟠断不会如此。可见这次江南之行却是让他成长了许多。薛姨妈正暗暗心喜之际,只听得薛蟠说道:“适才在外面廊下的时候,我听蝌兄弟说琴妹妹要说亲给梅翰林之子。”
“嗯,这是你二叔临终遗命,有什么问题吗?”薛姨妈不解道。
“妈,二叔都去世这么些年了,就是蝌兄弟,当年也不过十岁刚出头,更不用说琴妹妹了。且不说人家应不应这门亲事,就说这么些年,世上的东西哪有不变的道理。实话和您说,那梅翰林之子孩儿见过,那人压根就是个混球儿。”薛蟠如实说道。
“哥哥见过?妈,这梅家和咱们家素无往来,就是咱们来都中这么些年,也没瞧见他们家有人上门来知会一声。”薛宝钗在一边也附和道,“确实如哥哥所说一般,当时我心里觉得也有些不妥,可这毕竟是二叔临终遗命,我自不敢违礼。更何况那梅翰林又是翰林出身,想来必是个书香大家,琴妹妹嫁过去也不算辱没。哥哥,你且说说你何时何地见过那梅翰林之子的,莫不曾是你喝醉了酒,认错了人吧。”
一旁的薛蝌心里也起了疑,万一大哥是认错了人,那岂不是白白的得罪了梅家不说,更是坐实了自己不孝之名吗?
薛蟠摆手道:“绝对没错!三月里的时候,我在那......呵呵,反正没弄错。我有人证,母亲和妹妹要是不信,自可查验就是。王家有一名叫做‘王亥’的护卫,他能替我作证!”
“王亥?”薛姨妈瞧着薛蟠说的有板有眼的,已经信了大半。
“对,不过这人还在攸兄弟身边,只能等来日攸兄弟回京的时候才能对证了。”薛蟠不由大呼可惜道。
“蝌儿,你自己如何认为?”薛姨妈看向薛蝌,问道。
“我想先问问妹妹自己,若是她愿意的话,那我也不好说什么。”薛蝌回道,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纠结。
“嗯。宝钗,你去外面着人去将宝琴找来。”说罢,薛姨妈又细细打量了薛蝌一眼,心里评价道:“这孩子心性善良,虽有权衡利弊之心,可少了份狠劲,守成尚可一用,可是要振兴薛氏一门,太弱!”复又看向一侧的薛蟠,对于自己儿子到底如何,薛姨妈再清楚不过了,不谈也罢。
薛姨妈望着两兄弟刚刚命小厮抬进来这两口大棕箱,问薛蟠道:“这是什么东西,还用大红绸子系了个花,莫不成是谁家送来的聘礼不成?”
薛蟠忙笑道:“这不是聘礼,是儿子从江南特意带回来孝敬您的礼物,当然里头还有给妹妹的。”说罢,朝着门外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当即解了绳子,去了夹板,开了上面的锁。薛蟠上前推搡开一个小厮,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小厮应着便是出去了。
良久后,宝钗自外面回来,薛蟠上前将箱子分别打开,说道:“这一箱都是些苏州的绸缎,绫锦以及一些洋货等家常之物。不得不说,姑苏的绸缎,绫锦确实要更好看些。母亲和妹妹抽了空着人拿着这些去做些新衣裳穿着也是好的......”薛蟠又讲了一些姑苏城的所见所闻之趣事,而后拉着妹妹宝钗的衣袖来到另一个箱子前,笑着说道:“这一箱是我专门给妹妹带的。”
薛姨妈和宝钗心里都是好奇,就连不远处的薛蝌同样是侧目看来。
薛蟠特别喜欢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心情大爽之下将这箱子给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