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随着那女子双掌拍门而去，所有电影人的目光直接集中到了导演这里。
他们怕。
真的怕。
怕导演说出“重新来一遍”这种荒唐至极的话。
怎么可能重来？
怎么敢重来？
宫二虽然走了，可她最后那拍在众人心头的一掌所留下的伤势还在。
都不敢说话。
我们连说话都不管，导演你敢让她重来么？
你不怕死的？
你应该怕吧……不，你肯定怕。
可你既然怕死，为什么又不说话？
王佳卫确实没说话。
只是用手操控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在回放。
带着耳机，听着这一幕的台词，然后一点点的看着所有人的表演。
一遍，这个演员看完。
两遍，看那个演员。
把拍到的所有东西都看完，所有的细节都没有任何放过后，他终于摘掉了耳机。
“蜜蜜。”
“……”
不知道自己过了还是没过的杨蜜一声不吭。
只是手指尖愈发的红了。
并且开始充血。
按照道理来讲，这时候贴心小棉袄肯定都把暖宝宝给送上去了。
偏偏孙婷没有。
姐不让。
今天这场戏，她话少，除非必要，否则拒绝和任何人进行非表演上面的沟通。
为的就是维持自己心里这份状态。
对孙婷如此，对导演也不例外。
所以，王佳卫的话，她用一瞥来回应。
然后……
所有人就听到了一句：
“我对这场戏不是很满意，下一次，你还能维持这份状态么？”
“……？？？？”
所有人一懵。
看着王佳卫……饶是摄影导演菲利普·勒素，眼里也全是“OMG”的那种荒唐。
这么精彩的演出，你还不满意？
大哥……咱不带这样的啊！
你搞什么？
耍人玩呢？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了一种情绪，叫做荒唐。
可杨蜜在听到这话后，目光里却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反倒是简简单单的点点头：
“能。”
她这话回答的非常简单，说完，还往手里吹了一口热气。
看起来随意至极。
可王佳卫却又问出来了一个在旁人听来很荒唐的问题：
“你确定？你保证？”
顿时，那种“导演你在脱裤子放屁”的既视感充斥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戏，是你不满意的。
要重拍的也是你。
现在演员保证了能发挥稳定，怎么你倒开始不信了？
大哥你有毒吧？
可是呢……
杨蜜听到这话后，却再次点点头：
“嗯。我，就是宫二。”
一个自己口中的“模板流”，别人口中的“方法派”说出了体验派最简单也是最难的话语。
而王佳卫在听完之后，微微点头，对侯珍招手：
“阿珍。”
“导演。”
“首先是上面，所有日本的国旗，弄的大一些。然后，整个候车室内，我要一种铁和煤交织的感觉。这里太干净了，懂么？拆掉其他人的座椅，按照明古居布局，只留下几把长椅……”
不再满足于走廊里的光影变化。
在看到了演员的表演后，获得了更大的视野与灵感的他开始泼墨挥毫在自己的电影布局当中。
连带着侯珍、艺术指导、灯光师等等。
一群人就这么听着他说了接近20分钟，各个助理把导演的要求记满了一页纸，才算作罢。
然后……
“大家收工休息吧，你们抓紧时间改造。”
“……”
“……”
“……”
行吧……
导演咋说，那就咋办呗。
不过这次大家到是明白了。
这场戏要重拍，和杨蜜没关系。
也不能说没有……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发挥的太好，导致导演觉得布景太过于草率，要重新弄配得上她的布景。
那这么说就好理解了嘛。
看着闭眼坐在椅子上脱离人物的杨蜜，回忆着刚才的表演，大家砸吧砸吧嘴……
过瘾啊。
……
“蜜蜜。”
“诶，师哥，怎么啦？”
脱离了宫二的影响，杨蜜又变成了那副祸国殃民甜妹儿的形象。
“你现在回去？”
“对呀。怎么？”
看着走来的徐浩锋，杨蜜站了起来。
刚才的宫二似乎没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我这里有份剧本，你拿回去看看吧？”
“唔，好。”
杨蜜接过了剧本，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标题：
《倭寇的踪迹》
她愣了愣，抬头看着徐浩锋：
“是打算找我演吗？”
听到这话，徐浩锋笑着摇摇头：
“以前想，但这里面的女角色你来演，太大材小用了。你先看看，要是觉得质量可以，我想让你给于老爷子递过去，看看怹老人家有没有兴趣。”
“嗯，好呀。”
杨蜜直接把剧本递给了孙婷：
“那我回去直接发给师父就是了。”
“呃……”
徐浩锋愣了下后，赶紧又补了一句：
“那你也看看。”
听到这话，杨蜜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好的。”
很快，卸完妆的她告别了剧组，贴着面膜上了车。
“剧本找个地方复印一份，快递给你许哥。”
“好的。”
孙婷应了一声，透过后视镜看了闭目养神的蜜姐一眼，想了想，问道：
“姐，徐导让您也看看……是想拉投资吗？”
“应该是。”
杨蜜半眯着眼，因为面膜的缘故，说话都显得绷着嘴，声音有些古怪。
“复印两份，一份发给你许哥，一份发给师父，一份咱们自己看。”
“嗯嗯。”
孙婷应了一声，开车往本山老师给准备的别墅走去。
大概走了一段路，她就听到了后面轻微的呼噜声。
扭头一看，杨蜜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默默的降低了一些速度，同时把自己的手机调整成了静音。
……
“你给我发的是老徐的剧本？”
看着手里刚从快递文件袋里拿出来的一叠稿子，许鑫问道。
“对。”
杨蜜那边一片嘈杂。
“我给你和师父都发了一份，你看下吧。”
“……老徐想找我导？”
“唔……我觉得……应该不是。他应该是想自己导。”
“那你发我来干啥？”
“看看咋样，值不值得投资。”
“……”
听到这话，许鑫很干脆的翻了个白眼：
“大姐你当我很闲么？我这边正在给《33天》收尾。我很忙的好不好？”
“你抽空看下呗。”
“你咋不看？”
“我也忙啊，东北这边全都是宫二的戏，你当我很闲吗？”
“这……行吧。我这边最多还有两三天就结束，然后我就去东北找你。”
“好呀，那你记得多穿点，这边可冷了。”
“嗯。挂了。”
电话挂断，他看着自己手里这本《倭寇的踪迹》，脑子里却不自觉的想道了老徐之前给他看的《师父》。
那个短篇小说，他挺喜欢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剧本咋样。
但他暂时顾不上看。
马上就是一场相亲活动，金主百合网的广告植入。
“给，放好，别泄露了。”
把剧本给了苏萌后，他直接就去做拍戏的准备去了。
“好的……那，许哥，我放到车的储物格里？”
“嗯，好。”
苏萌得到了许哥的吩咐后，直接拿着车钥匙起身往外走。
来到了沃尔沃前，把剧本直接给放到了副驾驶的储物格里，这才放心下来。
然后许鑫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28号。
东京电影节开映。
早在26号那天，西影厂就已经带着《钢的琴》剧组前往了东京。
作为今年入选的唯二两部电影，《钢的琴》与《观音山》获得了不少关注。
或者说，这两部电影都占了西影厂的便宜。
今年的西影厂目前仍然没有作品上映。
或者说，从他们今年的一系列动作，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比起那种一朝得志就盲目扩张，他们更注重对未来的培养。
说穿了，现在厂里有一只会下金蛋的只因，他们就可着许鑫这一只只因薅鸡毛，并不着急加快脚步。
所以，今年的他们在电影方面的主要宣传，还是在许鑫身上。
而许鑫确实也没让他们失望。
一部《山楂树》拿到了威尼斯的最佳导演，还成了意大利老奶奶之友。
哪怕电影没上映，这热度已经足够了。
而有了许鑫，他们就不急推出其他电影，直接掉头去开始争夺人才。
虽然今年才开始弄……但照这个趋势往下走，不出三年五年，可能他们的作品就会呈现百花齐放的模样。
没办法，谁让许鑫这只只因太给力了呢。
推他出来，他给西影厂回馈的东西简直无法估量。
任何只要和他沾上边儿的东西，似乎都有资格跃入所有人的眼球。
比如这部《钢的琴》。
在电影入围后，原本只是辽影厂小投入的电影，在披露出了后期制作方是西影厂，并且“许导亲自担当后期制片人”的消息后，《钢的琴》还没进入正式宣传，可在网络上已经有了一小撮人开始期待。
目前，和许导有关的片子，还没一部是烂的。
有了这层金身，《钢的琴》热度虽然还不至于大火，但至少有了小范围的知名度。
主要集中在对电影有着一定审美能力的小众阶层那边。
而当得知了张勐是《耳朵大有福》的导演后，对于两方的合作，这部片子的受众更多了一些。
别管是真的喜欢电影，还是喜欢用一些电影话题来装*的人。
得承认。
当西影厂、许鑫、《耳朵大有福》、秦海露这些要素齐聚时，《钢的琴》就已经有了具备热度的资格。
同时作为东京电影节唯二的华语影片，它的话题还真不少。
虽然没另一部多……
但这也没什么办法。
谁让第二部电影的主角叫做梁冰凝呢。
李玉作为导演，比任何人都要钟爱梁冰凝并不是什么秘闻。
毕竟她在节目上公然说过“梁冰凝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主角”。
偏爱可想而知。
而梁冰凝现在的事业之所以风生水起，靠的是谁？
不能说全靠西影厂。
但没了西影厂，她绝对不会走的这么顺。
许鑫一部戏给她拿了个影后，彻底奠定了地位后，她的事业就开始持续走高。
去年更是在纽约时代广场，着一身青花，成为了国家宣传片的一员。
这中间没西影厂的活动，打死他们都不信。
至于那“唐宫第一美人”的城市代言人就更别提了。
你一个山东妞，凭啥能当不夜城的代言人？
没西影厂的力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当搞清楚了两部片子的根脚时，好多圈内的老人，从这两部入选东京电影节的影片上，忽然就隐隐约约的觉着自己好像回到了上个世纪。
上个世界西影厂最风光的时候。
威尼斯、东京同为九大。
许鑫在威尼斯拿到了最佳导演。
要是这两部影片还能在东京斩获一些荣誉……
三箭齐发？
不不不，太夸张，太不现实了。
你当九大是什么？是你家超市呢？拿奖当进货一样？
可顺着这个思路想……
如果真是这样……
那……
西影厂的地位，怕不是要回到巅峰？
虽然现在时代变了，老六大一手遮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但商业是商业，艺术是艺术。
西影厂本身也不是什么商业起家的厂。
要是真的在艺术上可以朝着当年的老厂看齐……
想到这，不知多少人心头忽然一凛。
西影厂……可是国营厂。
要是在电影艺术性上面能够回到曾经的位置，那对于现在这个影视圈来说……
意味着什么？
这……
……
（《钢的琴》、《观音山》在东京电影节大获好评！）
类似的新闻于29号当天传回了国内。
并且还附带日本区IMDB东京电影节特别板块的评分。
《钢的琴》与《观音山》分别以8.8、9.0的分数占据主竞赛单元榜单第五、第二的位置。
好评如潮！
这些新闻直接把两部电影的热度推向了下一个高度。
不过，这两部影片的新闻，都没有《山楂树》来得多。
作为特别展映单元的惊喜电影，《山楂树》竟然力压蝙蝠侠大本自导的影片《城市大盗》，以及电影节开幕影片《社交网络》，百分之94的好评率，成为第二十三届东京电影节特别展映单元第一天，好评率最高的电影。
日本这个国家再次展露出来了他们“个性”的一面。
《城市大盗》和《社交网络》在美国那边进行试映之后，已经有媒体及专业影评人给出了定论。
虽然是对手。
但整体的论调都是一致的。
“这是两部具备冲击奥斯卡资格的电影。”
尤其是《社交网络》这部以除去天朝外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站FACEBOOK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和埃德华多·萨瓦林为原型，改编的电影。
被美国那边的媒体普遍认为一定是明年奥斯卡的赢家之一。
而就是这么两部“好来坞大片”，在东京电影节上却遇冷。
好评率只有77和65。
高的是《社交网络》，低的是被日本影迷评价为“老套的硬汉美女故事”的《城市大盗》。
而特别展映的好评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是《山楂树之恋》。
《山楂树之恋》的评论里呼声最高的是：“天朝演员刘一菲真的太美了。”
而评论回复最多的是：
“许鑫那个可恶的家伙，他明明有了晴依大小姐！快切腹谢罪啊野郎！”
排名第二的，则是好来坞“大片”《卑鄙的我》。
评论呼声最高的是：“小黄人赶紧给我出手办啊！”
你瞧。
好来坞大片不见得好使。
但动画片，肯定好使。
于是，《钢的琴》、《观音山》，以及一个明明没有参赛资格，却霸榜了的《山楂树之恋》成为了28号，东京电影节举办第一天最靓丽的风景线。
而看到了日本国民的反馈之后，《山楂树》的日本上映时间也终于定档。
2011年2月14号。
情人节当天登陆日本。
发行方东宝映画已经开始和西影厂对接起来了许鑫、刘一菲、林更新的宣传日程。
许鑫做梦也没想到，他大过年的竟然还要出国去忙活……
可能在家连破五都过不去，就得去日本宣传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
随着东京电影节的举办，越来越多观影人在看完了这三部西影厂的作品后所产生的好评，就像是那潮汐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把消息往国内传。
今天是什么《钢的琴》座无虚席。
明天就是什么《梁冰凝代言XX在日本卖断货》之类的消息。
后天更绝，什么《日本国民盛赞刘一菲是天朝四千年难遇的绝色美女》之类的消息……
这些消息……用相声的话来讲，就跟雨后的狗尿苔一样，呼呼啦啦的往外冒。
让原本还没进入宣传期的《山楂树之恋》再火了一把。
但这些对于许鑫来讲，都不算什么大事。
他在忙开始进入收尾期的《失恋33天》。
每天都很忙。
整个东京电影节的前半程，他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一席赶着进度。
终于，在1号当晚，他把所有《33天》的正片全部杀青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电影的结束。
2号上午，燕京、三里屯。
周杰仑和朗朗画好了妆，来到了许鑫身边。
而旁边还站着巩辛亮和刘知诗。
许鑫看着他们四个人，手一指：
“你。”
周杰仑：“……”
“你。”
巩辛亮：“……”
“你们俩，咖啡厅里青年男女分手。薛导，给他们说戏去。”
接着，许鑫又扭头看向了刘知诗：
“你和老狼，你俩一会儿就在十字路口那边……先拍你俩的，速度结束。咱们别影响正常交通……”
听到他的话，刘知诗倒没什么意见。
只是朗朗有些纳闷：
“我以为是我俩来演……”
他虽然没提名道姓，但许鑫知道他说的是谁。
于是翻了个白眼：
“多不吉利啊。所以错开，轮子……”
“啊？”
刚从西安赶过来的周杰仑应了一声。
“你把口罩带上。”
“哦哦，好。”
周杰仑赶紧点点头，把口罩拉上了。
三里屯这边虽然是上午，但人依旧不少。要是暴露了……那会很麻烦。
“好，都准备一下吧，直接开拍。诗诗，你就一句话，等摄影机对着你俩转了一圈后，你对老狼来一句：我们分手吧。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噗……”
当听到自己这句台词时，刘知诗笑喷了。
虽然被拉来客串……本身戏份就不多。但她真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一张好人卡竟然能发到朗朗老师身上。
而朗朗也一脸古怪，看着许鑫说道：
“那我的台词呢？”
“你一张嘴就一股大碴子味儿，你要啥台词？”
许鑫满眼的嫌弃。
“你当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有台词呢？”
“……”
朗朗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往一个方向一指：
“你说别的我不和你犟，这种货色都能去演戏，我凭啥没台词？”
“你好好说话别骂街啊！什么叫这种货色！？爷可是重要配角，比你个跑龙套的强多了。”
王斯聪不乐意了。
可朗朗却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是，你肯定比我强，至少我没倒贴一块表去演戏。”
“！”
瞬间被戳中痛点的大少爷要跳脚骂街了。
而许鑫则有些心虚的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去站位去，其他人准备，咱们赶紧拍完赶紧杀青了！”
一边说，他一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
“都特么快10点了，赶紧的！”
于是……
在人群拿着手机的围观中，刘知诗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等待区内，对着朗朗睁着瞎眼来了句：
“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
“你是个好人。”
“……”
朗朗没说话，等了五六秒钟，确定许鑫那边拍完后，忽然抱拳拱手：
“诶，谢谢你放过我。”
“噗……哈哈哈哈哈……”
客串的瞎姐又笑喷了。
许鑫也在乐。
剧组的人也好，在马路两边围观的人也罢，也都在乐。
毕竟这台词挺有意思的。
可谁承想，俩人这明明是拍戏，但不知道咋的，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消息就上了新闻：
“刘知诗与朗朗当街分手！现场直击！”
这花边新闻直接就冒了出来。
弄的人哭笑不得。
但……也无所谓了。
照片里的摄影机什么的都在那摆着，要真有人信这种新闻……那这种智力还是别看新闻了。
《失恋33天》，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