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霸气侧漏。
面对姐姐的话语，许鑫微微点头。
以一个导演的角度来讲，这台词功底很不孬。
但话又说回来。
问，肯定是得问的。
但不能当着杨颍的面来问，也不能当着杨蜜的面来问。
没必要。
毕竟……从杨颍嘴里，黄小明和李菲确实是分手了。
眼前这一幕，其实很好理解。
自己和姐姐就像是杨颍的“闺蜜”。
在得知杨颍“处对象”后，身为闺蜜的俩人非要去问问男方的情况……或者，在换个角度来讲，黄小明作为男方，自己刚和一个女孩处了对象，结果就被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女友闺蜜堵到门口，来一句：
“我是杨颍的闺蜜，你要是敢对杨颍不好，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黄小明会怎么想，许鑫不知道。
可如果换做是他……
你他妈算老几啊？
就是这个意思。
道理可能有些不恰当，但万一杨颍和黄小明要是真爱呢，如果真按照杨蜜的做法，很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没必要。
做臣子的，讲究的是一个上体天心，下顺民意。
君王社稷在心里装着，但处理起来还是要更委婉一些。
女帝发怒，做臣子的要是也跟着上头，那这事儿就闹大发了。
所以，哪怕杨蜜这话听起来有些上头，他也不打算反驳。但他还是拿着手机说道：
“我这就去问，你也别那么大气性。小心身体~”
说完就往后院走。
杨蜜也不吭声，只是继续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结果。
“喀啦啦。”
玻璃门拉开又被拉合。
拿起了放在藤编桌子上的烟盒，他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坐在藤椅上，拨通了黄小明的电话。
电话响了大概七八声才通，黄小明的声音响起：
“喂，师弟……”
许鑫就当没听到他声音里的心虚，说道：
“师兄，在哪呢？”
他的声音里也分毫情绪不漏。
像是寒暄，又像是发问。
“……”
黄小明那边沉默了一下后才说道：
“在燕京呢。”
“嗯，看到新闻了么？”
“……我正要打电话给你。”
黄小明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这件事……是我不厚道了。蜜蜜没生气吧？”
“师兄，你和李菲分手了？”
许鑫没正面回答，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对。”
黄小明那边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
“我俩性格到底不太合适。”
“分开多久了？”
许鑫没管什么性格合不合，继续问道。
“……”
黄小明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咱们吃庆功宴那段时间的事情了。”
“……这样啊。”
许鑫想了想，说道：
“其实现在还行，至少没被挖出来baby的身份。你也知道蜜蜜和她的关系……”
他说这话，其实就是笃定杨颍不敢和黄小明说“真实”的情况。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是个“心机婊”。
黄小明也不是傻子。
先不说杨颍，就说其他人……这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个三四五六七八线的女演员恨不得能献身给他，以谋求发展呢。
在正常不过了。
而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他继续说道：
“蜜蜜现在有点能力了，把她从香江带回来，其实就是想让她好好发展。而现在记者们明显要炒你和李菲的恋情有变……所以她挺生气的。”
“……”
黄小明又沉默了一下，说道：
“这事儿确实是我欠考虑了。其实我俩说的就是……慢慢来、慢慢发展。我的前几次恋情……虽然不说高调吧，但也是人尽皆知。走到哪都有各种各样的目光，所以我说咱们慢慢来。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给她太大压力。她是个好女孩……我肯定不想辜负她的。”
“……嗯，我肯定相信师兄的嘛。不过……下次咱们真的别搞先斩后奏了，如何？蜜蜜这都七个月了。情绪比什么都重要，今天生了这么大的气……我心里也不好受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平静。
但他相信，黄小明懂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
“确实是我不好。对不住了~”
“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许鑫轻描澹写的揭了过去：
“那现在师兄你打算怎么处理？现在的关键点不在于杨颍，照片我看了，除非是对杨颍很熟的人，否则应该辨认不出来。连蜜蜜也是通过昨晚我们一起聚餐的衣服才看出来的。你现在的难点是在于李菲那边……确定不会出现什么第三者插足的事情吧？”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这你放心吧！我保证！”
见他说的斩钉截铁，许鑫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嗯，那就行，蜜蜜和她的关系在这摆着。你也知道，她护犊子的很，肯定不希望baby这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背上一个莫须有的骂名……这方面的事情，师兄你得多费费心了。”
“当然，我知道……放心吧。也替我跟蜜蜜说一声对不住了……我现在也实在不好意思给她打电话。等你们回来的吧，我罚酒赔罪！~”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行，那就先这样，我这边也提前做下预防什么的。师兄，其他的事情你多费费心。”
“……嗯！”
“好，那我挂了。”
“……师弟，对不住。”
“没事，挂了。”
电话挂断，烟掐灭。
许鑫这才走进了屋。
杨颍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他和李菲确定分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别生气了，两情相悦嘛。”
听到这话，杨蜜看了杨颍一眼，忽然来了一句：
“是我没保护好你。”
“……”
杨颍一愣……
赶紧摇头：
“不不不，蜜姐……姐……是我不对……我……我太冲动了……我应该早就和你说的。但我又怕打扰到你……”
“……”
杨蜜眼神动了动，迅速归于平静。
“还是那句话，你恋爱的事情，我不会管。只要你自己想清楚，那么谁和谁在一起，都是大家的自由。但……有句话我必须得和你说明白。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公众人物。而大家对于公众人物的道德标准要求，是容不得出现一丝瑕疵的。
你想红，想往上走，就要接受大家这种监督与审视。而一旦被扣上了污点，那么这辈子你可能都出不来了。所以……想要红，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就让自己干干净净的。别迷信那套黑红也是红的说辞，那是自己骗自己。
你和黄小明的事，我可以不管，不看，不掺和。可同样的道理，路，你既然选择自己走，那么最后走成什么样，你都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别等到发现自己路走窄了，回头在怨天尤人，懂我的意思么？”
“……懂了。”
杨颍点点头，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喜色：
“谢谢姐！”
“……嗯。”
杨蜜没在说什么，只是扭头对孙婷说道：
“婷婷，给她派个助理，开始协助她在这方面的事情。另外……回燕京之后，给她配一辆车……”
见自己的待遇一下子提了上来，杨颍有些愕然。
没理解为什么会“因祸得福”了。
但杨蜜也没解释。
“好的，姐。”
孙婷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带化妆品什么了没？”
“呃……没。”
“让婷婷送你回去吧，下午还有主持工作，好好干。你昨天穿的那套衣服，一会丢掉，以后不要再穿了。这件事，在你俩自己商量好宣布之前，不能再提起一个字，这就是我的态度，懂了么？”
“……嗯！”
杨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杨蜜摆摆手：
“去吧。”
……
“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有点累，刘姨来之前我想休息一会儿。”
等杨颍离开后，一听这话，许鑫赶紧点点头，扶着她起来后往小电梯那走。
“一菲，一会儿刘姨到了，你喊我。”
“嗯嗯……蜜蜜你赶紧去休息吧。”
刘一菲颇为关心的来了一句。
而夫妻俩一起上了楼，回到了卧室之后，杨蜜脸上那种疲惫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显然……
装的。
等卧室门关闭，她坐在那张单独的贵妃椅上面，冲着许鑫说道：
“贼心不死。”
听到这话，许鑫耸耸肩，来了一句：
“也未见得，没准就是两情相悦呢。更何况……我倒是挺喜欢她这种状态的。”
“……什么意思？”
见妻子有些不解，许鑫笑着说道：
“因为她还没学会隐藏自己的野心。你换个角度想想，黄小明说俩人是在庆功宴之后才开始的……这才过了多久？从毫无感情基础，到现在这一步。你说的对，她太廉价了……但黄小明也不是傻子。首先baby不难看，其次……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我给他打电话，他是亲口承认俩人不是玩玩的……所以，我觉着一定是baby某些方面特别让他钟意……想爬上他床头的女人可多了去了，为什么独独是她呢？”
在杨蜜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问出了这个反问后，许鑫继续说道：
“所以，这东西是个一巴掌拍不响的事情。而她如果今天真的能把所有事情都藏着掖着瞒着你，那才说明她是条狐狸。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她藏不住。那就挺好了……不怕她有野心，有野心却藏不住，可比懂的隐藏好掌控太多了。静观其变呗，我也想看看，这俩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万一是真爱呢？就跟咱俩一样，你猜如果是真爱，黄小明舍不舍得给她身上砸些资源？”
“……那就拭目以待吧。”
杨蜜打了个哈欠。
“她只是个开胃菜……一会儿刘姨才是重头戏。”
“那就休息一会儿呗。”
“……嗯。”
……
“刘姨~~~~”
“诶蜜蜜……哎呀，都这么大啦？”
刘晓丽看着挺着大肚子朝自己走过来的杨蜜，脸上露出了亲昵的神色，赶紧迎了上去。
帮着许鑫一起搀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慢点慢点……”
“嘿嘿，没事的。”
休息了一会儿，气色似乎好多了的杨蜜摇摇头：
“刘姨，您快坐。婷婷，倒水。”
招呼着刘晓丽落座后，杨蜜说道：
“还让您多跑了一趟，我可愧疚了。”
“没有的事。之前我也说来看看你呢。几个月了？”
“快8个月了。预产期是10月底或者11月初。”
“呀，那不是快了？”
“对呗……这一年的时间过的可真快。”
而作为过来人，刘晓丽还问了一句：
“长纹了么？”
“没。”
杨蜜满眼欣慰的摇头：
“最让我欣慰的就是这一点了。我听说好多宝妈怀双胞胎都长纹，我可害怕了。但到现在为止都没长的迹象……可能也是我橄榄油抹的多。而且我孕反也不强烈，基本上没有……”
“那就行，不过这两个月尤其要小心，千万别累到自己……你这身材是刻意保持的？”
“对，不缺营养，我也在控制饮食。不然我怕不好顺……”
“要顺产？”
“我可不想独自上留条疤啊，姨。”
就个唠家常一样，你来我往的，俩人在聊着关于怀孕生子的话题。
许鑫也不吭声，只是继续准备着燕窝牛奶。
这时，他手机上接到了许阳的消息：
“三金，在哇？”
“在。”
“邮箱给我，发你一些东西。”
“好……”
把邮箱发了过去后，许鑫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很快，一封带着附件的邮件发了过来。
“看看，都是最近收的一些剧本。”
“好。看完我给你答复。”
许阳没再回。
许鑫直接下载了附件，打开后，才发现里面是十来个剧本。
“娇娇。”
对张娇招了招手：
“都打印出来。”
“好的。”
张娇应了一声，直接往二楼书房走。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杨蜜和刘晓丽已经从交流怀孕经验，聊到了陈金非的事情。
“刘姨，陈总的事情解决了么？”
“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具体是因为什么啊？”
“……因为贷款。原本能批的一个款，忽然被拒了。他今年手里本身就是几个项目同时开，一下子资金链就断了……”
“那是挺难过的。”
杨蜜选择了收着说。
但实际上做过工程的人都知道……最难受的不是你背了多少贷款，而是明明有项目，却一分钱的现金都拿不出来。
不过，她估摸刘晓丽也没说实话。
这两千多万要是真比起来房地产开发，屁都算不上，水花都瞧不见半点。
能因为这点钱挠头，那么说明……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挺吃紧了。
但……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姨，那一菲现在的合约已经解除了？”
“……”
刘晓丽沉默了一下，接着从包里拿出来了两份文件。
“给，等茜茜签上字就行了。”
而杨蜜还没看，一旁的刘一菲拿过来后看了看，直接拿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在刘晓丽那有些无语的目光下，刘一菲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呼……”
那是好长好长的一口气……
然后，当着母亲的面，她忽然冲着杨蜜说道：
“老板，合同呢……赶紧……”
“……”
“……”
这下别说刘晓丽了，连杨蜜也无语了。
“婷婷，把合同拿给刘姨看一下。”
孙婷赶紧把准备好了的合同交给了刘晓丽。
“刘姨，你先看下合同，然后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拿回去给律师看一下，都没关系的。”
“嗯，我确实得看一下……毕竟事关茜茜，我也需要慎重一下。”
这是人之常情，包括许鑫在内都不觉得有什么。
“蜜蜜……其实比起合同，我更关心的是……以后……你怎么打算的？我和老陈也知道你们有实力。但……“
她话还没说完，杨蜜便笑着点点头：
“嗯，我懂的。刘姨……是这样。我不知道一菲和你说了没，我已经帮她拿到了万达的广告代言。过段时间，她要去拍一个万达的宣传广告，投放到央视那边。”
“……万达的？”
刘晓丽一愣。
满眼的惊讶。
下意识的看向了女儿：
“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我忘了。”
“……”
“……”
“……”
实话实说，刘一菲这已经不能算是敷衍了。
应该说是相当敷衍才对。
但里面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
她的潜台词很可能是：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
毕竟有前科了嘛。
而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她肯定不能说，所以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听的刘晓丽很是无语。
不过，杨蜜这时把话接了过来。
“刘姨，一菲其实不缺戏拍的。这点……我觉得您可能是走进了一个误区。”
刘晓丽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杨蜜身上。
“她缺的不是戏，而是机会。而为什么缺机会咱们就不说了……我昨天也跟一菲说的很清楚。以后，她是我的人了。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她。而万达的广告就是第一步。第一步，我要让她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这是一个讯号，说白了，就是告诉这圈子里的其他人：她是我的人。”
熟悉的霸气侧漏再出现在她的身上：
“而知晓利弊的人呢，都会衡量这其中的东西。包括华义~包括唐人~……实不相瞒，华义也好，唐人也罢，大家的关系其实都还不错。该给的面子，他们要给，也必须要给我。”
“……”
没来由的，刘晓丽觉得有些荒唐。
唐人在电视剧制作公司里，绝对算是大公司。
而华义就更别提了……
你说给面子就给面子？
可转念一想……
她又觉得这话似乎没说错……
而看着她那表情，杨蜜继续说道：
“第二点，我对于一菲的规划……可能和您想的有些不一样。这是我俩一起商量的结果……”
她忽然指向了在餐台处看那一摞新打印出来的剧本的许鑫。
听到了这话，许鑫抬头看了一眼后，点点头：
“嗯。她的演技需要提升。”
“……”
刘晓丽一愣。
接着，许鑫又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剧本：
“她被所谓的“神仙姐姐”的框架束缚的太死了。无论演什么，大家看的都是刘一菲，而不是角色。所以，在演技方面，她并不合格。需要很多的磨练，要摆脱身上的这一层桎梏。所以，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不希望她接太多的同质化严重的片子，而是希望她多多尝试其他方面的角色。”
“呃……”
刘晓丽还有些愕然，可刘一菲的眼睛却完全亮了起来。
“没问题！”
她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
刘晓丽忍不住瞪了闺女一眼，接着就听杨蜜说道：
“两方面吧，一方面，话剧、舞台剧。另一方面是不同类型的片子……当然了，商业制作也不是不能接，一切还是看机会。而就目前来讲，刘姨，您也不用担心我俩的资源会冲突或者干嘛的。不瞒您说，我这边虽然是经纪公司，可许鑫那边还有一个制作公司。《武林外传》就是我们制作的。”
“……？”
刘晓丽一懵：
“《武林外传》？”
“对。”
杨蜜点点头：
“我们投资出品的。而未来同样也是走这种模式，自己制作、发行。再加上西影厂这边，以及万达的关系。我们公司可能小是小了点……但资源肯定是吃都吃不完的。但现阶段您不会看到一菲有什么大制作之类的……我更希望她用两到三年的时间，在观众那彻底扭转一个印象……毕竟，就奖项而言，一菲还很空白。我也不希望她被人冠上花瓶之类的名头。”
把所有关于刘一菲的事情掰开揉碎，关于她的事业规划，演绎道路的规划，甚至商业与艺术的平衡性等等。
杨蜜把所有事情都给她拆开了揉碎了一点点的解释清楚。
听的刘晓丽从一开始的不太同意，到最后的沉默无言。
甚至偶尔还会微微点头。
最后，杨蜜说道：
“刘姨，您放心把一菲交给我就行啦。”
一句话，彻底盖棺定论。
可刘晓丽却听出来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把人交给我，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是自信，亦是敬告。
“……”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这个时候，她却忽然听到了唰唰唰的声音。
扭头一看……
不知何时，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合同已经到了女儿手里。
她已经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茜茜……？”
刘晓丽下意识的要阻止，可刘一菲却抬起了头：
“蜜蜜，印泥在哪？”
“……”
这一刻，刘晓丽忽然有些恍忽。
不算生气，也不算懊恼。
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错觉。
女儿她……
终于得到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