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稍坐,我去叫小娥。”老太太把钟用领到客厅坐下,吩咐说。
“好的,请问您是黄总的……”
“我是她岳母。”
“哦,您好。”
老太太上楼之后,钟用开始打量客厅的景象,初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在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黄友发的黑白大照片,让人触目惊心:不久前还在沙发上跟他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转眼之间就已经阴阳两隔,真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既如此,我们追求的都是些什么?这些东西真有那么大意义?他正想着,楼梯上传来柔软而清晰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头发蓬松,穿着随意的中年女子缓步走下来。瞧这神气,明显是黄友发的老婆,她似乎还没有从失去丈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钟用站起来,礼貌地问候道:“你好。这么早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黄妻点点头:“听说你有事找我?”
“是的,事情比较急,所以……”
黄妻走过来,示意钟用坐下,她自己也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有些警惕地问:“你说你跟友发有经济往来,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只是他的一个客户而已,上次来的时候,正巧你不在。”
“你叫什么?”
“钟用。”
“钟……用。”黄妻重复了一遍,没有没有找到对应的记忆又继续问:“你说说,今天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向你了解一下黄队长出事前后的情况,尤其是当天晚上,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妻脸色一变,“你不是说关于钱的事?”
“这当然跟钱有关,我需要了解这些情况。”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问的话像警察?”
“我不是警察,跟这个行业也没关系。”
“那你就不应该问这种问题,我也不会回答你。”
“请相信,我这么做确实是在帮你。”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在帮我?”
“关于这一点……我现在很难证明,不过你应该相信你的眼睛: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人绝不是坏人,而且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换句话说,我们同病相怜。”
黄妻犹豫了一下,说:“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份吧,这是信任的首要前提。”
钟用想了想说:“好吧。看样子我不说,你也不肯说——我是钟家湾的一个拆迁户的儿子,前些日子,我父亲在黄总的工地附近被人打成重伤,几乎成了植物人。”
黄妻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她死死地盯着钟用恶狠狠地说:“说吧,你今天究竟是来报仇的,还是来看我们家笑话的?”
钟用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平静,更友善,语调也调整到最柔和的程度:“都不是,我今天来就是像调查黄总的死因。”
“他死了你不是更高兴?”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或许是这样,但作为当事人一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哼!猫哭耗子。”黄妻余恨未消地说。
“错了,是兔死狐悲。”钟用苦笑着纠正道。
“你别幸灾乐祸,这事没准就是因你家而起,所以友发的死你们恐怕脱不了干系。”
“我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钟用连忙正色说,“我正是觉得对黄总的死负有责任,今天才专程来拜访你的。”
“这有什么用?人都没了。”
“但至少可以给他一个交代,你们大概也是这心思吧。”
“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无能为力。连警察都没办法,我们能怎样着?你又能怎样!”
“我跟警察不一样,我们站的角度不同。他们办不了的事,或许我办得了。”
“嗬,好大的口气。”黄妻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两点。”钟用干脆地说。
“哪两点?”
“第一,我开诚布公的态度,你是聪明人,想必也看得出来,我绝不是来捣乱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行动对你们一家有益无害。说白了,我成功,你们可以告慰黄总在天之灵;我失败了,你们也没有任何损失,对吧?”
黄妻似乎有所动摇,但她的回答却比她的态度更令人失望:“也许你说得对,可是我实在帮不了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