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瞎琢磨的这片刻的工夫,任君山已经摔门进去了。时黛听到砰的一声,再抬头看时,天台上只剩那个独坐的老人,他居然还一动不动,彷佛在沉思什么,又好像被满山秋色陶醉,已经神游物外。
“这个人也真沉得住气。”时黛心里暗暗想。不过,她却有点支撑不住了,在树上待着,姿势始终有点别扭,时间一长难免肌肉酸痛。老人长时间不动,她只好试探着蹑手蹑脚地从树上爬了下来。还好一切顺利,没有弄出什么动静。
下了树,她也不再留恋这条风景旖旎的小河,而是迅速回来了当初出发的地方。在最后离开河边之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小楼,天台上老人的身影已经很模糊,几乎难以辨认,但对刚才那一幕,她却记忆犹新,而且好奇不已。“那个女孩是谁?竟会让老哥俩反目成仇!这算不算一种幸福?”她有点调皮地想。
但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卡插进门锁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头脑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想法吓了她一条:“那个女孩,难道是我?”她禁不住小心声地说了出来。
她当然很清楚自己跟这个两个老头没有任何感情瓜葛,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在争风吃醋啊,恰恰相反,这种情况在所有的可能性中是极低的一种。人们常常会把一些严肃的事情当成普通的香艳故事来加以描绘和揣度,其结果要么是造成误会连连,要么是自食恶果,追悔莫及。
再联系到任君山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反常现象,时黛越想越觉得这个推理是正确的:他们争论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再进一步说,如果这两个人是因为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分歧,那么至少有一方企图对自己不利,这个道理显而易见。这么一想,她有点不寒而栗了。
开门进去之后,她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异常: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被移动过的迹象,也没有发现针孔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她稍微安心了一点,却也开始提高了警惕。
接下来几天,时黛可以说步步小心,处处留意。她非常希望能在某个场合再次碰到任君山,或者至少见到那天在天台上见过的那位老人——她虽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但她相信只要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露面,不仅当天没有露面,之后也一直没有再在任何场合出现过。
她意识到傻等不是办法,也曾主动出击,向研修院的工作人员打听任君山其人,但得到的回答令人遗憾:不知道;没听说过。刚开始得到这些答案的时候,她还有点失望和焦躁,但渐渐地也就麻木了。日子也过得很平静,只是秋天越来越深,晚风袭来时,她开始感到阵阵寒意。
但与天气带来的肌肤之寒相比,更大的问题还来自于内心:这些天,她时不时感到有一双眼睛总在暗中盯着自己,尤其是在晚上她一个人走在山庄里的林荫道上时,可奇怪的是她总是抓不住这个神秘的影子。就因为抓不住,所以一开始她还怀疑这是错觉,缘于自己的精神紧张。可有一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候,发现自己手袋和电脑居然被人动过!因为服务员每天都会来整理房间,所以屋内的东西有所位移是正常的,而现在的问题是,手袋和电脑都是极其私隐的东西,服务员没有理由去翻动它们,而且她也问过服务员,对方一口否认。由于并无损失,她也不便深入追究,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一连过了十几天,没有半点进展。“看样子,这个任君山已经回家了。”她暗自想。当头脑中蹦出“家”这个概念来的时候,她自己的乡思乡情也被触发了,而且这种心情随着时日流失,显得越来越急迫,往常跟母亲打打电话还能聊表安慰,后来几乎难以控制,有两个晚上,她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因为在上海本地读大学,因此离开家这么久,在她还是人生第一次,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她决定利用休息日到台北去好好逛一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