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和顾异两兄弟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惊讶。
李瑛支吾答不上来，恼羞成怒：“那又咋了？整个家都是我的！你归我管！你喂的猪也归我管！”
陈星凌看向顾奇，温声：“明天不能让他们去，不然被抓了后果可能很严重。”
“……好。”顾奇虽然惊诧她怎么突然态度如此强硬，但他本能相信妻子，侧身对身旁的弟弟吩咐：“听你大嫂的，都别去。”
顾异“啊？”了一声，很快回神。
“哦哦！好的……那就听大嫂的吧。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李瑛一听，火爆脾气瞬间飚上来。
“做啥听她的？听她干啥？！能卖高价的猪肉为啥不卖？好不容易杀一头猪，我还要靠着它攒点儿钱。明天如果顺利的话，咱们能赚两百块以上！”
“就是就是！”顾妙赶忙附和：“这几天的黑市生意最好！人忒多，卖东西的人也多！不趁这个机会去，啥时候去？”
陈星凌淡定反问：“万一不顺利呢？”
李瑛语塞了，支吾：“少乌鸦嘴……你少说两句！别人都卖几天了，好些人靠着黑市的生意发大财呢。我们就去这么一回，咋可能就不顺利？哪可能那么倒霉！”
“不行就不行。”陈星凌语气坚决：“吃得了自家人吃，吃不了的晒成腊肉或做成咸猪肉，反正就不许去黑市卖掉。”
她如果不拦着，她们偏偏就会倒霉！
本来顾异和顾妙两兄妹也就罢了，就极品婆婆刚才的说辞，是还要顾奇帮忙推猪肉过去——那肯定是一窝端的节奏！
她再不拦着，老公就会被抓，人得遭罪不说，可能还要罚款，指不定连回渝城的事都得耽搁下来。
一损俱损，到时还不知道要损多少！
“你——”顾妙气红了眼睛，转而瞪向顾奇：“大哥！你管管她啊！这都成什么样儿了！凭什么听她的？妈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陈星凌毫不客气回瞪她，重复：“我再说一遍，其他事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坚决不行。凭什么？就凭猪是我养的！”
顾妙怒火满心烧，可惜却找不到话来回怼。
大哥没回来前，家里的大大小小杂活都是乡下渔女在干。后院的那头猪，也确确实实就她一个人在养在照料。
顾奇睨了小妹一眼，淡声：“她是你的大嫂。俗话说‘长嫂如母’，你却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就是！”顾异附和：“你还懂不懂礼貌？对大嫂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学校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什么嘛！”顾妙实在没法对抗两个亲哥哥，只能气呼呼继续扒饭吃肉。
李瑛见小女儿为自己出头却吃瘪，挺起腰板要发飙——
“妈，听星儿的。”顾奇十分适时打断她，淡声：“猪是她养的，本来就该她做主才是。她反对你把猪肉猪头卖掉，也是想你们接下来一两个月能有猪肉吃。”
“是啊！”顾异赶忙接口：“大哥大嫂他们要回渝城去，担心家里的肉不够吃，所以劝您把肉留下自个吃。自己家养的猪，吃起来也放心些。大哥每个月都会发工资来，家里压根不差钱。家里有肉吃，剩下来的也都是钱呀！妈，您就听大嫂的吧。”
李瑛见两个儿子都跟陈星凌站在同一战线上，想着那么多猪肉靠自己和小女儿也扛不了，他们不帮忙，她们一样干不了，只好被迫放弃。
嘴上没说，但心里头对陈星凌愈发不满了。
陈星凌自然知道她肚子里的小九九，但压根不在乎。
若不是要护着顾奇不被拖累，她才懒得搭理她们。
像她们这种眼睛长在脑袋上，没有智商能依靠，却爱仗着自己的一腔怒火外加臭脾气过日子的人，就得让她们吃吃教训，不然天理都难容。
吃过晚饭，顾奇带着小虎子去后院洗澡。
一会儿后，父子两人干干净净回来了，眉眼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陈星凌正抱着一个小篮子在捣鼓东西，对小虎子道：“你去隔壁告诉叔叔，说蜂窝炉上的热水煮好了，让他快去洗澡。”
“不用了。”顾奇解释：“早些时候他抱着衣服出去了，说是要去外头的澡堂，因为这阵子身上太脏，在家里洗不干净，约好了同学要互相搓澡。”
陈星凌哑然失笑。
作为一个南方人，即便嫁来上京城三年多，她仍是接受不了北方人的大澡堂文化。至今为止，她一直坚持冲澡洗澡，从没去过大澡堂。
当妈的不去，小虎子自然也没得去。
小虎子早就对大澡堂好奇得很，拉着顾奇问东问西。
“爸爸，那咱们去澡堂，好不好？”
顾奇微笑答：“不用，咱们家有洗澡的地方，不用去大澡堂。你叔喜欢去，主要是想去搓澡。”
小虎子举高小手，兴奋道：“我也要搓澡！我也喜欢！”
陈星凌捏住他的小手，用力搓了搓他肉呼呼的手背。
“喜欢不？澡堂的师傅搓得更用力呢！还要不要？还喜不喜欢？”
小虎子哈哈哈大笑，拼命想要缩回小手。
“妈妈！不要！太痒了！痛呼呼！热乎乎的！”
陈星凌逗完儿子，转身继续忙去了。
顾奇坐在书桌旁，页面上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眼角余光瞥着妻子和儿子玩成一团的温馨场景，嘴角不自觉上扬。
小虎子哒哒跑过来，一把钻进他怀里。
“爸爸，妈妈不会搓澡澡。咱们去澡堂，不带妈妈，好不好？到时我给你搓澡澡，你给我搓澡澡，好不？”
顾奇微愣，脑海里不禁想象澡堂热气熏人，烟雾萦绕，一个胖乎乎的肉墩儿坐在自己身上胡乱抓来抓去的场景，禁不住低低笑开。
“不好，爸爸不会搓澡，也不爱搓澡。”
小虎子瞪大可爱眼睛，奶声奶气问：“为什么呀？”
顾奇有些窘迫，慢悠悠打起太极。
“……爸爸不喜欢，所以就不爱去。其实，平时洗得干净是犯不着经常搓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