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也不是傻子,努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在确认和努斯的合作之前,他也找了几个人去调查努斯的背景,探究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经过调查以后,杰克得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也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他才放下心来和努斯继续谈合作。
努斯作为一名赛博侦探,最拿手的事情就是通过技术手段,黑进别人的身份芯片当中,然后窃取别人的记忆,以此来获取重要的信息。
但是大部分的赛博侦探只能窃取到记忆的表层,无法进入意识深层当中,获取更加关.键的信息。而且,必须要在对方进入深层的睡眠或是放松状态下,才能黑入他的身份芯片中。
努斯向杰克询问,切尔西平时的睡眠深浅,或者有没有特别热衷的休闲活动。但杰克想了很久,才发现切尔西平时根本没有多余的爱好。
他的父亲和自己一样,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工作坊里面,研究武器图纸,研究如何更好的打造出一个机械零件。如果能够成功的把一个零件,变得比之前的更加契合,对于切尔西来说,都是一个重大而值得庆祝的进步。
除此以外,他也不爱做别的事情。
他们父子两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度讨厌幻梦。
那种虚伪的,披着讨好男人皮的性.偶,令人作呕。
而切尔西的睡眠应该也是比较浅的,杰克每次从自己的工作坊出来,哪怕尽量做到轻手轻脚,也很轻易的就能吵醒切尔西。
思来想去,杰克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就像一块打好的铁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让努斯黑进去。
直到他看到了日历,三月九号。
还有两天,就是他母亲的祭日,也是他的生日。
等到那一天,切尔西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工作坊里面,不停的喝酒,喝到醉死过去,第二天很晚才醒来。
那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说是一年仅有一次的机会。
杰克还是选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努斯,努斯闻言,和他一样,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必须要牢牢把握。
他们背着切尔西制定了一个计划,三月十一号那天,不要让切尔西一个人进入工坊,杰克陪着他一起进去。等到杰克进去以后,用药把切尔西药晕,再把努斯放进来,到时候他会对切尔西进行意识窃取。
计划制定的很快,不过杰克还是打心眼里把切尔西当做自己的父亲,他只是想知道切尔西瞒着自己什么,但并不想伤害他。
当努斯把那颗蓝色的药丸交给杰克的时候,杰克一再质问他:
“这药除了能把人迷晕,会不会有别的副作用?”
努斯让他放宽心:
“这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最简单的迷药,就是剂量大一点,确保能够把切尔西迷晕足够长的时间,让我能获取更多的信息。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人去检验这药的成分,验证我话语中的真实性。”
努斯的话让杰克留了个心眼,他把那蓝色的药丸收下了,随后就去找了一个认识的药剂师,去检验这药里面的成分。
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药丸就是现在市面上最常见的催眠药,只是剂量更大。药剂师推测,这一颗的剂量足够把一个成年男人迷晕一整天。
杰克在药剂师那里一再确认,这药对切尔西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损害,才放下心来。
虽然他不知道努斯为什么要用这么大剂量的药,但好歹确定了不会伤害到他的父亲就行。
计划依旧按照之前制定的那样,继续施行。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三月十一日,切尔西那天起了一大早,和往年一样,他提了两大箱特制的啤酒,准备进入自己的工坊,把自己关在里面,喝上一整天。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杰克居然比他起的还要早,看起来甚至像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样子。他在工坊门口等着切尔西,同时,他的手里也提了和切尔西一样的,一大箱特制啤酒。
“杰克,你有什么事吗?”
切尔西问他,他已经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老头,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纪念过母亲,每次你只是把自己关起来喝闷酒,好像这件事,这一天,跟我完全无关一样。”
听到杰克的话,切尔西沉默了一阵。
“今天让我一起跟着进去吧,好歹我也是我母亲的儿子,你不能剥夺我纪念她的权利。”
杰克见切尔西不说话,便又紧接着说到。
终于,切尔西耸耸肩,从杰克身旁走过去,一边打开工坊门,一边说到:
“行吧,小子,跟我进来。”
看到父亲愿意放自己一起进入工坊,杰克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他难抑心中的激动,跟着切尔西一起走了进去。
进入工坊以后,杰克顺手关上门,切尔西已经坐了下来。
他把两大箱啤酒放到自己脚边,随后,从袋子里小心的掏出一张照片,放到了面前的支架上靠着。
那张照片杰克知道,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看着那张照片,切尔西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徒手开了过来,不管杰克如何,他自己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杰克走过去,把自己带的那箱啤酒放到地面上,坐在了切尔西旁边。他看了一眼那张合照,默不作声的打开箱子,把啤酒拿出来,学着切尔西的样子,徒手开瓶,仰头灌下一大口。
这种特制啤酒的味道很辣很苦,带着一种生嚼小麦的感觉,干涩辛辣。一口下去,杰克感觉自己的嗓子火烧火燎的在冒烟,喉咙里面像是被一把沙砾狠狠地划过去。
他很少喝这种特制啤酒,因为这种啤酒后劲很大,更重要的是,它不好喝。
但切尔西却很热衷这种粗糙的特制啤酒。
“小子,你不能喝就不要勉强自己。”
切尔西看见杰克皱着眉头的样子,出声同他说到。
“别瞧不起人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连点酒都喝不得,那还像个什么样子?”
杰克呛了切尔西一句,随后抬头,一口气把一瓶啤酒全部喝光。
最后一口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喉咙因为这酒太辣,竟然直接返了上来,导致杰克呛了一大口,虽然忍住了没喷出来,但是酒液从他嘴角流下来,弄的满衣服都是。
“草。”
杰克擦了擦嘴,骂了一声。
切尔西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有些浑浊的绿眼睛此时看着杰克:
“小子,我都让你不行就别喝了,你勉强什么?”
“老头,你别管我。”
杰克一边咳嗽一边说完这句话。
切尔西笑着摇摇头,将手里那瓶啤酒一口闷下去。随后,又开了一瓶新的。
父子两就这么互相闷头喝酒,也不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杰克一直想找合适的时机,把那药丸给切尔西的酒里放进去,但是奈何根本没有机会。但是看切尔西喝酒的速度和频率,似乎也不需要那颗药丸了。
“杰克,你知道吗?”
切尔西此时已经有点喝多了,鼻头和脸颊通红,率先和杰克搭话。
“知道什么?”
杰克问他。
他故意没有喝多少,只有最开始的那瓶,是一口闷下去的,后面他一直在慢慢喝酒。加上他酒量比切尔西好上很多,所以现在还保持着至少七分的清醒。
“你的母亲,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道。”
杰克摇摇头。他对于母亲确实一点都不了解,只从照片中看过她的样子。
“她很美,很年轻,她是个好人,喜欢小孩子。”
切尔西说着,又停顿下来,不说话了。
“老头?”
杰克问了他一声,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切尔西继续喝酒,不停的喝酒。
这次连他的眼睛都喝红了。
切尔西打了一个酒嗝,似乎是喝到点了,才接着刚刚的话说到: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母亲,叶提拉,我不会选择生下你。她喜欢你,她很喜欢你,因为我爱她,你是她的儿子,是我和她的儿子,所以我也爱你。
“杰克,Jc家族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叶提拉,叶提拉觉得需要守护的东西,我才要替她守护下去。”
杰克听着切尔西的话,他没有想到,切尔西竟然这么的爱着他的母亲。
这种爱放在现在的时代,就好像神话一般令人不可置信,感到遥远。
“妈的,随随便便把爱挂在嘴边,可真恶心。我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么恶心的人了。”
切尔西说完,就低声自嘲到。
“老头,那你一开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不愿意让我成为工匠?”
杰克问他。
听到这个问题,切尔西愣了片刻,他摇摇头,用一种很舒缓的语气——远不如之前那般强硬——同杰克说到:
“杰克。你不用问这个问题了,我们只要看结果,结果就是你现在成为了工匠,而且目前的你很安全。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杰克被他的回答搞得很迷糊,但是他明白,切尔西还是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哪怕他喝的烂醉。很可惜,只能继续依靠努斯来获得答案了。
此时,切尔西正好把一箱啤酒全部喝完,正打算打开另一箱。杰克看准时机,把药丸扔到了自己手中一瓶新开的啤酒里,随后不动声色的递给了切尔西:
“老头,喝我这瓶。”
切尔西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手中那瓶递过来的啤酒。
杰克其实心中很慌,他害怕切尔西看出什么东西来。他不会骗人,不会撒谎,所有的心理活动都赤.裸裸的呈现在脸上,几乎骗不了任何人。
他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可能切尔西喝多了,也可能是出于别的原因,他毫不犹豫的接过了杰克递过来的酒瓶。
“你是我的儿子,是叶提拉的儿子,我相信你。”
切尔西接过杰克的啤酒,打开它,边喝边去打开另一个箱子。
等他把另一箱啤酒打开,手中杰克给的那瓶也喝的差不多了。
杰克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默默等待着药效发作。
可是切尔西把那瓶酒完全喝光以后,药效仍不见发作,不仅如此,他甚至已经新拿了好几瓶啤酒,开始喝起来。
“怎么还不发作,努斯说药效很快的...”
杰克心中疑惑,当然也不敢多问切尔西现在有没有感到什么异样,只是一直观察着他。这观察的目光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些过于明显了。
“小子,我说,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切尔西突然眯眼,指着他说到。
“啊,没有吧,老头,你别瞎说。”
杰克慌忙否认。
但切尔西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连一点绿色的瞳仁都看不到了。
“妈的,老子怎么感觉有点困了!”
切尔西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起来。随后,他双手撑着桌子,开始不停的晃脑袋,好像是想强迫自己清醒。
“妈的,妈的,妈的,怎么老子今年困的这么早...”
切尔西嘴里喃喃自语,不断的骂着。
杰克看着他,刚想开口问他现在是什么感觉,没想到,只听“噗通”一声,老杰克从椅子上跌坐下去,重重倒在地上。
“老头!”
杰克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酒瓶,来到了切尔西身旁。
好在切尔西根本没出什么事,他和努斯所说的一样,吃了那粒药丸以后,直接倒在地上打起呼来,看起来睡得很熟。
“老头,老头...”
杰克试着晃了晃切尔西的身子,一边晃一边喊他。
切尔西没有任何动静。
“切尔西,切尔西!切尔西·凯斯·Jc!”
杰克又换了几种称呼去喊他,但无一例外,切尔西都倒在地上,睡得很死,呼声也越来越响。
见状,杰克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和努斯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努斯喊过来,黑进切尔西的身份芯片当中,获取一些信息,弄明白他到底在隐瞒着杰克什么。
他摸了一下耳侧,激活了耳侧的通话芯片,里面传来一阵兴奋的熟悉声音:
“杰克,怎么样了?”
“计划成功了,进来吧。”
杰克叹了一口气,同努斯说到。
“好,我现在就过来,你给我开门!”
“嗯。”
杰克一直和努斯保持着联络,直到外面一阵门铃声响起,他知道,一定是努斯赶了过来。
他把切尔西从地上背起来,让他趴到桌子上睡觉,又将那张全家合照放到了切尔西的衣服口袋里:
“老头,别怪我,只是你隐瞒了我太多东西了,我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等明天你醒来,你再骂我再责怪我吧,如果那时候你怀疑到我头上的话。”
做完这一切,杰克才走过去,给努斯开门。
当他把门打开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努斯。
但没想到的是,门一打开,除了努斯以外,他身后还站了一堆人。
其中一些人身上穿着最新式的纳米战甲,在他们身边站着的几个,那些特制的黑色盔甲一看,就知道是军方的人。
杰克一把门打开,军方的人就举起手中的电离枪,瞄准了他。
“别动!”
一个男人喊到。
杰克愣了片刻,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电离枪有多么恐怖的威力,只要被它发出来的射线射中,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话,就会受到及其严重的辐射,身上被射中的地方会灼烧起来,甚至活生生的在人体身上烧出一个大洞,致人丧命。
见状,杰克看着面前领头的努斯,满含愤怒和疑惑的问到:
“努斯,你这是干什么!?”
“很抱歉,老杰克,我根本不是什么努斯。”
“努斯”脸上挂着假笑,和前几日杰克看到的努斯完全不同。
“努斯”伸手,扯下了脸上的一层面具。很快,他那张混血感强烈的脸,犹如一张猪皮般,轻轻的就被扯了下来。
在那张脸后面,是一个瘦削的,和努斯看起来天差地别的中年男人,头发灰白。
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有着四双红色的眼睛,看起来都是义眼,每一只眼睛都在往外射着红色的光芒,看起来藏着很深的危险和秘密。
“比起机器面具,果然,还是这种特制的,和人的皮肤相近的材质,才能够骗过我们的大工匠。”
他说着,挥了挥手,让几个军人上前,把杰克押起来,让他不至于乱动。
“努斯”看着被押起来的杰克,笑了笑,继续说到:
“努斯确有其人,这倒不是我凭空捏造的。不过为了我们的计划,他早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献身了。重新介绍一下,在你面前的,是这次行动的整个负责人,詹姆士上校。你也可以直接喊我Denevr。
“毕竟多亏了你,这个计划才能如此顺利的进行下去。”
闻言,杰克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到:
“詹姆士?行动?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詹姆士上校笑了一下,四只义眼看起来非常诡异:
“很抱歉,杰克,我做了一个局,不过你放心,这个局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切尔西·凯斯·Jc。
“他的全名是,切尔西·凯斯·夜枭·Jc,天堂岛反叛军的重要成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