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瞿杏的到来,赵乾坤又多了一个可用之人。即使瞿杏不来和他说梅溪县的情况,即使自己没有在梅溪县留下一个细作,他也能猜到在他走了之后,梅溪县的虚假繁荣就会破灭。刘启龙现在还不能动,不过他要给刘启龙制造一些麻烦,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视线暂时转移到京城,收到赵乾坤书信的杨士奇经过几天的思考,决心在今日早朝向大明天子朱祁镇汇报这件事情。所以当太监喊完那句“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朝散”之后,杨士奇紧接着向外跨出一步,声音洪亮:“臣有本奏。”
朱祁镇对于杨士奇还是很敬重的,看见他说话,立即让小太监将杨士奇的折子拿上来,仔细阅读。众大臣之中有胆子大的,抬眼偷瞄皇上的脸色,发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等到朱祁镇将奏折看完,强压着怒气问道:“杨大人这折子之中所言是否属实?”
“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察。”杨士奇回答得很坚定。
朱祁镇将折子怒摔在地上。“混账!吏部尚书何在?”
吏部尚书并不知道杨士奇的折子上面写了什么,此刻见皇帝叫自己,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颤颤巍巍的挪动出大臣的队伍,说话也是不利索。“臣在。”
“我问你,这梅溪县令刘启龙在梅溪县十年,政绩如何?”
吏部尚书回答的很坚定:“刘启龙在梅溪县十年,政绩卓著,将梅溪县治理的井井有条。”这吏部尚书没少收刘启龙的好处,此刻虽然知道皇帝在气头上,不过他也很清楚,刘启龙在京城之中人脉甚广,仅凭杨士奇一面之词,没有多少杀伤力,朝中大臣一定有很多人帮他说话。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吏部尚书说完话之后,又有几位大臣紧随其后帮刘启龙说话。俗话说三人成虎,方才还怒气冲冲的朱祁镇现在也变得迟疑起来了。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大臣站出来说话了。
“皇上,据微臣所知,唐海大人的几个孩子最近在梅溪县给刘启龙大人找了不少麻烦,似乎有故意生事之嫌。”这句话就使得整个朝堂的讨论风向发生了变化,从一个单纯的讨论刘启龙的事情变成了对唐海的弹劾。
“皇上,唐大人身为朝廷官员,让自己的子女借着自己的名头开设镖局,鱼肉百姓。请皇上明察。”
大明天子朱祁镇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唐海则是一脸淡定的站在队伍之中,好像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朱祁镇注视了大臣们良久,用眼神示意小太监宣布退朝。
退朝之后,回到内阁的办公地点,杨士奇,杨荣,杨溥,胡,张辅五个人坐下来商量。
“看来这刘启龙虽是个小小的县令,可是无论是在梅溪县还是在京城,都有不小的势力啊。”杨荣有些感慨。
“是啊,他这个家伙可是无孔不入。我听说他还让人去过张大人的府上。”杨士奇看着张辅说道。
“杨大人,这刘启龙这一招可以说是自作聪明,当年汉王殿下起兵反叛,派人来拉拢张大人做内应,张大人可是毫不客气的向先帝检举揭发汉王的阴谋。如今一个小小的县令想买通张大人,简直是痴人说梦。”杨溥笑着说道。
“我看你们把话题扯远了,原本以为今天杨士奇大人一封上书可以让皇上有所行动,却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帮刘启龙说话,而且这件事情还把唐海给牵涉其中。”胡这句话并没有把话题引向正轨,这几个人接下来开始探讨唐海的事情。
“说起唐海,这个家伙的武艺还是不错的。”身为当年随明成祖朱棣南征北战的得力战将张玉的长子,能得到他的赞赏的人在朝廷中可不多见。
“他的武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几个子女确实是十分活跃。”杨士奇从赵乾坤的书信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他倒是想找机会见见这几个年轻人。
“现在我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是要想办法在明日的早朝当中让皇上下定决心。”胡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话题越引越远,于是再次出言把话题拉回正轨。
第二天早朝,朱祁镇以为昨天的话题会终结,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吏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旧话重提。
吏部尚书刚说完话,杨士奇就站出来再次重申前一日的立场。在这之后,杨荣、杨溥、胡、张辅四个人紧接着站在了杨士奇一边,这下宣宗皇帝朱瞻基所选的五位辅政大臣意见一致,朝中其他的大臣见此情景,原本打算和吏部尚书一起为刘启龙说话的官员都把嘴闭上了。朱祁镇见五位辅政大臣意见一致,便做出决定,杨荣为钦差大臣,唐海为为副手,带人前往梅溪县调查情况,有便宜行事之权。
退朝之后,杨荣相约唐海到自己的府上商议。唐海如约而至,杨荣非常热情。
“唐大人,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杨荣和唐海商量完事情之后,开始闲聊。
唐海喝着杨荣给他准备的茶,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何在皇上面前力荐你为副手?”杨荣这下也有些奇怪。唐海要说资历,也算是老前辈了,但是一直做的是小官,即便是到了京城,在中央政府基本上也是处于末流,这次的这个任命倒是让唐海扬眉吐气了,不过他的反应如此平静,倒是出乎杨荣的意料。
“杨大人,你们选我自由你们的道理,我只要做好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至于你们选我的理由,没必要知道。”唐海语气平静。
“唐大人,你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杨某人从前倒是把你给忽略了。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你的几个孩子是否也和你是一样的个性呢?”杨荣有一点佩服起唐海来。不仅仅是因为唐海这几天的表现,也因为赵乾坤书信中对他子女的夸赞,子女的优秀反过来可以说明父亲并不可能是个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