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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向氏梦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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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分阴阳,以为互补。

向氏自己也觉奇怪,女人这性子,真真算古怪。

成婚之前,她是藏着侥幸心,不想与泼皮夫婿同房,左右他女人已多, 不缺她明月一个。

结果,没逃过去。

进门前,想的是废地仙,须任她揉捏扁圆,没想到,自家反被戏弄个够,只任摆布。

经男人之后,方知食髓知味这词, 说得半点不假。

新婚燕尔, 没过多久,向氏自家竟也会觉馋。

每晚桃蹊院陪婆婆说完话,就乖乖回去,等他赌完钱回府,共赴良宵。

犹如脑中也有个时漏,二更该响时,先就知晓,听院外脚步声响,身会发热。

汉子稀罕的金臂钏、腰链,再没取下来过,日夜戴在身上。

凑在耳边说的下流粗鄙话,虽常惹她啐不已,其实渐已听得下去,夜半的呢喃声中, 偶尔还会应合一二。

被捉弄到极致时,“挨千刀的”这称谓,再不离口。

明晓得, 天天被他害晚起, 婆婆和丫头们私底下早笑翻了去,也一次次推不过无赖磨,忘了外间的羞。

万幸,夫君性子人人知,可尽推他头上去!

做个不中用的,竟也没觉有甚不好。

起后在云烟镜前梳妆,见两颊红霞未消尽,都要叫她想起个长短句。

“金屋重重春睡暖,傍翠偎香步步。已自摘,蟠桃三度。”

修行多少年,自诩的清净功夫一朝破,与个寻常妇人也没两样,会捻酸,明晓得府里府外,还有好几个女子等着分羹,婚后头回月事来时,向氏也只装湖涂。

真要只做贤惠人,本不该如此。

待干陪了一夜,第二天才叫出去睡,还叮嘱, 府里这几个,静馨自家不乐意时,不许他强上手。

领丫头们,收拾过书房,叫他去那睡。

陈眉儿愿常随婆婆左右,不抬身份做妾,就没自己的院子,但无论念陪侍最早的旧情,背后陈婆婆撑起的家世,还是她自家修为,都该有份体面,与别个不同。向氏已是柿霜院女主人,汉子再招大丫头来这陪寝,对两边都不尊重,还是在外面好。

汉子自去快活,一个人睡,翻来覆去,不想着那事捻酸时,也会想人。

不是个良人,但已绑在一起,生应同寝,死该同穴!

陷进去,真也就把绿柳城主府当家了,再没能抽身做局外人的错觉,里里外外,比主持酒楼、坤道府时,全用心许多。

五月婆婆生辰、公公祭日两件事,早早就预备,好生操办。

魏鹤满一岁,在往外冒话,也能到处乱爬,随时要人盯着,怕婆婆太受累,她就请那位手巧的商氏族人,做一张四面有格挡的小儿床送来。

执扇小归小,手上那玩偶却是不堪之物,泼皮夫婿晚间常拿来戏弄人,向氏有些膈应,本不愿见,但一月炼两次丹,竟还不上心,如今买料子,已是府里借出的功德叶,哪好都不当事,不但好生说道过一回,到炼丹日,还叫静馨去守着,不许再分心贪玩。

眉儿、荷叶与另四个通房丫头,整日除浣纱,还要制胭脂、养颜丹,事情多,又见不着尽头,都要修行的,不是凡民女子,她除领着静馨帮忙,还立下规矩,一起做三日事后,都松泛一日,修行、府外串门,各由己定。

杏雨院阿丑、执扇两个的换季衣裳、鞋,荷叶忙不过来,也不愿去成衣店、履鞋店买,便叫坤道府女子们多做些,她挑针线最好的,连酒楼师父、二掌勺、师兄弟们一起送。

每日执扇回府,多半已成个泥猴,连着府里其余人换下须浆洗的,全拿去坤道府,送回来时,她要细查看一遍,不干净的,退回去叫重洗,惹怒她时,还要罚没常例好处,不再给驻颜留春的养颜丹。

泼皮夫婿修行道术,不算懈怠,但历来兴之所至,随意而行,更免不得费心,为他筹划。

诸般事中,六月也过去了。

金仙纪红棉忌日,在七月中旬,但本月起,已到魔劫的日子,怕到时不得便,初一这日,夫君就带着她、阿丑、荷叶,到公仓先祭一回。

那里面,原本的个个粮仓早已不见,因阿丑常来打理,杂草不多,树木葱郁一片,但高低错落,那些长得慢的柏树,被窜得快的桃、槐遮住阳,怕不要长得更慢。

她想叫人来修剪,但提起后,夫君说,这些是鬼婆婆种下的,要的是天然自成,才止住念。

汉子的生辰,也在这个月,比她的生早着三月零两天。

在空仓中闲逛时,她还想着,到时怎避开婆婆,邀上眉儿,在柿霜院给他小庆一下。

初七是女儿节,去年向氏还领着静馨拜月乞巧,但到今年,已盘起高髻,不再是女儿身,不用过了。

城主府里,便静馨也无再婚配之权,七夕全不用拜月,但坤道府好些人要过,点完卯,向氏放假一日,做了浑家娘子的自归家,女儿身的则可出府玩耍。

不用过女儿节,但在这一夜里,向氏又变得不同,天明后就有所觉。

高阶人仙,对自家肉躯变化,全能细查明白。

肚腹里,已多出个物事,争夺她骨肉血里的气机。

无须去问医,便已知晓,她怀上了,是个男孩儿。

嫁给废地仙泼皮儿,意外没守住身子,又猝不及防地,要为人母了!

成婚那晚,向氏曾梦见生下一窝皮孩儿,自家拿着请罪荆追打。

头一个,来了。

高阶人仙得后不容易,婆婆那,得便就要劝,叫两口儿早用得子枣呢,真没想到,这就已怀上。

惊讶中,汉子也醒了,摸着那条腰链,手攀上来。

与往常一样,又要贪欢。

向氏提起脚丫,一脚把他踹下床。

这跤跌得有些狠,汉子捂着头,很是不解:“又没招惹你,昨晚还甚都依,咋就发脾气了?”

叫向氏不知该笑该哭,咬一会嘴皮,方吐露实情:“怀上老商家的种,可够你得意的?”

“我这废地仙,你是高阶,不说都难怀上?当真么?”

汉子跳起来,面上惊讶大过欢喜:“我是不急,只老娘不会饶,你可能交差哩!”

爬回被窝:“给他爹摸摸!”

“才头一天,能摸到个屁!腰链解了,不好再戴!”

汉子扯开丝褥,帮她解掉链儿,但眼神、手渐又不对。

叫向氏来气,再赏一脚:“怀上孩儿,还想折腾?往后不许再与我同房!”

汉子在地上揉着头,眼珠转两下,恍然大悟:“这发小性儿,瞧着也没几分欢喜,莫不是因怀上,不能再与哥哥同房?”

被臊得不成,向氏拉被蒙住头:“放屁!”

听动静,他又想上来,明月连踹,再不许:“还不快梳洗,去给娘报喜?”

于是,成婚两口儿睡一起以来,头遭早起。

静馨、瑶觥、兰舟都觉惊奇。

汉子拾掇得快,出门时,叹声:“老娘只有欢喜的,于我这,守城担子倒又重些哩!”

她还没梳妆完,婆婆得了信,直闯来柿霜院:“莫是那混账拿老娘消遣,可当真?”

含羞颔首,问清是男孩后,婆婆就“诸天天尊、菩萨、列祖”地道着谢,又叫她歇着,自家要寻香,去祖堂相告。

一个早上,眉儿、荷叶、韩思媳妇等,轮番进院道喜,没等摆午间席,马宽、梅兴两位山神又已进城,惯熟的,不去礼宾司,直接来城主府。

这日已初八,三年前绿柳遭难,是七月初十,只差两天了。

席上,肥如意还打趣新婚夫妇,笑问她汉子:“早听兄弟你说,弟媳妇进了门,万事断不敢管你,眼下如何?”

婆婆身边,向氏飞快瞟汉子一眼,脸烧起来,忙低下头。

他是苦笑回应:“夸嘴的话,哥哥也信?眼下被她管死死的,叫往东不敢向西,过得可惨!”

男人说这话,还须反着听,真向外夸嘴治得媳妇那日,才是被治得服服帖帖,指不定还跪着师父送的搓衣板。

眼下么,是她明月不中用,被吃干抹净不说,肚子里被留下种,曾嫌惹眼、也曾自傲的细腰,就要鼓起来了。

不愿这几个无良人促狭鬼,拿儿媳说嘴,婆婆出声解围,把今日刚得怀上的喜讯说出,两位山神道喜声里,还请帮着取名,将来好认干爹。

两位山神就又争给取名。

婆婆道:“如今续上族谱,老商家下一辈,用的是‘子’字,辈不可乱,名就请两位斟酌!”

两位山神互不相让,想出十多个字,婆婆拿不定主意,问到她,向氏挑中梅兴出那“玺”字。

有大罗因果,守城都不知得要多少年头,期望父母自家担着,绿柳城主令传不到孩儿身上才好,她真不是为啥掌权传嗣事,而是想到自己送汉子那枚玉印了。

婆婆也允,说不差。

刚怀上第一天,她这孩儿就得了名,商子玺。

还好,怀上孩儿不许行房事,汉子没真就绝情,另去寻色快活,而是搂着她,安静躺两日。

入梦前,听他说,是怕出个万一,孩儿一天都没能陪到。

向氏就骂:“好人才不长命,你这专祸害人的,怕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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