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午时过后不到两个时辰。
昨天傍晚便被吏部和户部连夜派遣出去,要求他们及时拦截住进京的安国公三万大军,并且在什么地方遇到,就在什么地方就地犒赏的那些个小官们。
在经过数个时辰的不眠不休,以及连夜奔波之后,总算见到了安国公的大军队伍,同时冒着生命危险上前拦截。
好在他们来的时候都穿上了官服。
这才没被当成山匪流贼射杀。
随即,领头的朱旭郡便出于担心先跟安国公说具体旨意,一旦安国公真有造法想法,很有可能会先把他们砍了。
避免他们的来意流传出去。
动摇军心。
所以,他是一见到安国公等人停下来,就立刻竭尽所能地,拼了命吼道:
“陛下有旨,为减轻众士兵长途跋涉之苦,特命我等前来犒赏大军,百万两赏银和户部任命书,都已然带来了。
还请安国公配合,维持秩序!”
然而,即便他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放大自己的声音了,那也不可能让三万人全部都听到,但好在离他比较近的那几千近万士兵,还是都清晰听到了他的那番话,后面没听清楚的跟前面问一问。
没一会儿便也都知情并欢呼起来。
对于大多数士兵而言,他们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拿赏银,而银子当然是越早到手越开心,至于这银子为啥突然提前送过来,会不会有问题,那谁在意啊!
只要银子是真的就行了。
不过,安国公脸色却十分难看,一时间更是拳头紧握着,心情难以琢磨。
边上军师幕僚,辅国将军之流。
也都立刻眉头紧皱起来。
许久后,安国公才叮嘱了声边上他最为信任的副将,让他先过去接旨,维持秩序,并且与那几个官员周旋一番。
而他自己则是眼神示意了下剩余几个辅将以及军师幕僚,然后便骑马领头带着他们去了边上不远处的一处灌木。
“庆和你猜的没错,朝堂之上对我们确实是十分忌惮,可是朝堂的应对方法,却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进京有没有危险?
还有咱们原先计划要不要变?”
等亲兵分散到周围警戒,边上只剩下自己的亲信后,安国公便立刻咬牙切齿,并颇为担心的问起了军师许庆和。
这位算是他一众幕僚中的首领。
打仗治军帮了他不少忙。
早在班师回朝之前,对方就提醒过他,朝堂之上可能会对他十分忌惮,甚至有夺他兵权,或迫害其性命的危险。
带领三万大军班师回朝,一旦有危险立刻起兵逼宫篡位,也是他的提议。
但现在的情况。
明显不在他们原先的预估范围内。
“国公爷,我觉得您可不能再心怀妇人之仁,心慈手软,总期待着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家伙相信您的忠诚之心了。
他们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这明显是不信任您。
您要是想造反,那就不会只带三万大军回来,这三万大军不过只是您担心自己的安危有所堤防罢了,可是他们却依旧不放心,现在派这些个小官过来。
明显是想要用小恩小惠离间军心。
如今天下还未一统,当今陛下又仅仅只是个三岁小儿,满朝文武还各有私心,估计早就有对您动手的计划了,您就算不为了自己的安危考虑,不为了您的家族子女考虑,那也得为了天下百姓考虑,现在的天下可远不是一个三岁小儿能掌控得了的,到时朝廷官员内斗。
铁定又是天下大乱啊。
这天下已经乱了两百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重新一统的希望,如果因为您的心慈手软,导致天下再次分崩离析的话,那您可就是百姓的千古罪人了。
国公爷,咱们已经没有多少犹豫迟疑的机会了,还望您真的早做决断!”
早在先帝去世的消息传开时,许庆和内心就有了鼓动安国公造反篡位的想法,但是安国公要脸,觉得自己欺负孤儿寡母实在是不好听,同时也觉得先帝对他有恩,他不能太过恩将仇报不是。
所以最开始安国公拒绝的很干脆。
甚至于还斥责了他一番。
但是许庆和根本就不想只当一个军师,然后混个普通文职,同时他更是十分清楚,像现在这么好的谋朝篡位的时机实在太罕见了,这要是错过了,下辈子都遇不到,为了搏一搏从龙之功,也为了以后有做宰相,权倾天下的机会。
他是做了很多隐秘操作的。
譬如劝说其他将军,挑动那些人也想博个从龙之功,得个爵位的想法,再譬如特地派人去京城里传一些假消息。
让他们觉得安国公不安分。
甚至于就连安国公没有赶回去参加先帝的国丧,也是他在暗地里策划的。
他特地策划了不少降兵叛逃。
让安国公无法及时回去。
包括后来提醒安国公,京城那边的一些官员,乃至于那对孤儿寡母,也就是太后和小皇帝可能想要对他动手,劝他多带些士兵护卫安全,去京城领赏。
全部都有他的身影。
他很清楚,甭管安国公是出于什么原因带着三万大军进京,光是三万大军的数字,就足以让京城那边恐慌不已。
接下来两方必然会互有试探。
同时京城那边会越来越觉得安国公可能想造反,得对付,安国公这边,也会因为京城的一些动作,越来越觉得京城那边想要他的命,想要夺他的兵权。
现在,许庆和觉得时机已到。
那是立刻开始从安国公的自身性命安危,家族安危,子女安危,提升到国家安危,百姓安危上,并且借口都替他找好了,直接从大义的角度上劝他,好像他不造反,天下顷刻就得分崩离析。
再次陷入数百年的混乱似的。
至于安国公,他最开始可能的确没有造反篡位的想法,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和势力膨胀,以及边上一些人的影响。
他其实也早就开始琢磨。
要不要反了。
如今听完许庆和的话,立刻就觉得时机已到,这借口挺好的,因此当即微微晗首:“这么说我岂不是不得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