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利斯纺织厂吗？嘶～棉纺织业受到的影响这么大？”
听到道格拉斯规模最大的工厂一口气要裁员30%，卡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说起左治亚州，它的农业代表是花生，养殖业代表是肉鸡与鸡蛋，轻工业，甚至从十九世纪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左治亚州的整个工业代表就是棉纺织业。
哪怕现在已经有新兴的制造业与食品工业开始进入左治亚，并渐渐生根发芽了。但棉纺织业依旧是左治亚州重要的经济来源，也是重要的人口消化渠道。
相比起入门门槛颇高的航空制造业，或者设备逐渐代替人工的食品工业，唯有相对落后一些的棉纺工厂，才是真正需要大量劳动力的工厂。
阿波利斯棉纺厂一裁员，整个道格拉斯都要出问题，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卡特一度怀疑，这是罗伯在忽悠自己...
不然你这个市长就这么干看着？！也不想法帮人家度过这次危机，找自己有个蛋用啊...
这时候的储蓄银行是无法发放商业贷款的。小门小户的个体工商户还好说，以个人借贷的名义发一些出去，问题还不大。但像阿波利斯棉纺厂这种雇员两千多的大厂，想救活它需要的资金根本就不是个人信贷能审批出来的。
当初自己给自己批六百万的借款，都不知道整了多少个分账户呢。也因为这一笔借款，差点搞得去年银行资产风险评估不过关，因为长期贷款妥妥的属于风险资产。陡然这么大一笔款放出去，风险率那是蹭蹭得往上飙...现在逐渐了解了这些后的卡特可不敢再那么莽干了。
这不是救不救和有没有能力救的问题，这是再那么干下去，自己银行还干不干了的问题？！
“是啊，他们厂最大的客户就是北边那些地毯厂，其次就是一些做棉服的工厂。现在这个环境，低端地毯卖不出利润，高端地毯又卖不出去多少。”
深吸一口劣质的雪茄，罗伯也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彷佛是习惯了这呛喉咙的味道，罗伯一声轻咳后，很快就恢复到了若无其事的状态，继续说道：
“下游出了问题，被堵住了，它们这些上游企业能好过才怪了。在约你见面前，我也找过泰伦斯先生，30%的裁员都是他妥协后的结果。他原本的计划是裁掉35%的员工...”
“结束和泰伦斯先生的谈话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卡特，你的公路商业区那里...油站应该快建好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吧，圣诞节停工了两周。从复工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我平时没太注意那边，我回头去看看。”
卡特随手将那根劣质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重新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香烟。抽出一根后，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忽然顿了顿，接着将剩下的大半包香烟推到罗伯那边。
“你计划招几个员工？”
注意到卡特小动作的罗伯轻轻笑了笑，没有拒绝卡特的好意，也没有丝毫的嫌弃。哪怕他是市长，是高薪人群，但...
这会还能抽得起烟的就已经是高薪人士了，好烟不是富豪，谁舍得抽啊？！
“计划是7人，两个轮班倒的安全员，加上两班加油员，再加一个管理人员，协调协调油品采购啊什么的。七个人就够了，毕竟我那里的副业已经包给别人了，所以不需要太多人手。”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
听到罗伯这堪称图穷匕见的话，卡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在原身的记忆里，古德曼是从大学毕业开始就跟着老布来克干的人，从职员干到如今的经理。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布来克嫡系，又是从小看着小布来克长大的人。
记忆中他也从未有过什么很大的差错，所以卡特回忆了一下，或许是受到了原身记忆的影响。自己许多的事情几乎都没有瞒过古德曼，要是他偷偷泄漏了自己赚大钱的消息...
“是的，我理解。但...现在的情况，卡特，能多招两个人吗？还有布来克银行，或者餐厅那里...哪怕是按最低薪资标准开工资，哪怕多一个人能熬过去也好啊...”
“你想要我扩招？我...”
卡特眉头微皱，如果只是加油站和餐厅扩招些员工，对卡特来说压力并不大。但这么做的意义呢？
自己愿意帮助道格拉斯的人是不假，可那也不代表自己得招一群闲人进来啊。人的心思从来都是复杂的，做出任何一个决定的动因也是复杂的。
仅仅出于帮助道格拉斯稳就业这么一个目的就去扩招员工的话，多少令卡特感觉有点亏。是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但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对，我知道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本来这时候我不应该再提出这种无理的请求。可面对那马上就要没有生活费用，要断炊的六百多户人家...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能不能做担保贷款呢？由市政府出面为他们担保，帮他们度过这段时间。罗伯叔叔，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我那几个商铺体量就那么大，我哪怕扩招，多个三五人，五六人，也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啊！”
话说到这，卡特就有点不理解了。既然你知道阿波利斯棉纺厂对道格拉斯的重要性，也知道马上就有上千人要饿肚子。这政府担保贷款又不要你掏出真金白银地帮忙，你出面做一下担保人就能换回不少贷款帮一把棉纺厂的事情，你干嘛不做呢？
至于说贷不到款...那不可能！
政府担保贷款在美国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神奇到同样是贷款，但它却不会被记入审查时的风险资产名录里。市政府通常不会随意给某个企业提供贷款担保，但一旦他们愿意当这个担保人，借款难度几乎是没有的。
作为银行的老板，卡特站在银行的角度来想，政府担保贷款意味着什么？
1，不怕亏钱：不管债务人是破产无力偿还也好，还是故意赖账也罢，只要收不到钱，银行就可以向市政府催收款项。哪怕一次性可能收不回来，但市政府的税收在那放着呢，利息只会越滚越高，基本没有亏损可能。总不可能市政府连夜扛着大楼跑了吧？
2，不影响资质审查：甚至还可以在赚钱的同时，让自家银行的资产结构变得更加漂亮、稳定！从而进一步获得更高的公信力，壮大自家的影响。
在这种局面下，明明只要市政府提供担保，然后棉纺厂自己就能找到贷款用来维持生产。撑过这两年，或许它就活了呢？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但它同样是一种可行性啊！为什么不去干呢？
或者说，何必舍近求远地找到自己，要那么个位数的，根本影响不了大局，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就业名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