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不是我老詹森欺负姑娘们。实在是，经过我的计算，这次圣诞节我们也没赚到钱，一人200美元，合起来就是400了。这笔钱，我是真给不起啊...”
“孩子，你别哭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从我店里拿走价值105美元的商品，用来冲抵你的工资行不行？你把它们卖掉，这钱不也出来了吗？”
等卡特跟着莉可莉丝来到第14街的詹森礼品商店时，便见到不少人都在这里围观。而人群的中间，一名两鬓微白的中年人正对着蹲在地上，抱膝抽泣的女孩子苦苦劝解着。在他们身边，还有两名面色为难的警察手足无措地矗立着。
面对这种纠纷，两名警察其实挺无奈的。工资人家不是不愿意给，是真拿不出来钱，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人家给了工资，然后自己饿死吧？
“可你有难处，我们也有难处啊！说好的工资，不能因为你生意不好就...就克扣我们的报酬啊！”
“爱丽丝...卡特来了！”
听到同伴委屈的哭声，人群外的莉可莉丝立马开口喊道。而一听卡特的名字，人群非常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这彷佛提前排练好的动作，看得卡特微微一愣。自己在道格拉斯啥时候有这么大威信了？！
可疑惑归疑惑，见到几名当事人都看向了自己，卡特轻轻冲着围观众人点头后，便大步走进场中。
“卡...布来克先生，您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克扣姑娘们的工资，只是如果足额付给她们400美元的话，我们家这个月的生活都要维持不下去...”
看到大步走向自己的卡特，詹森显得有些紧张。注意力也完全从蹲在一旁的爱丽丝身上，转移到了卡特这里。
两名警察也是轻轻点头，向卡特问好。
“上午好，两位，来，抽烟！詹森先生，你也抽，有事慢慢说...”
习惯性地掏出香烟散给两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又递给詹森一根后，卡特走进礼品店内。
入眼便是一片红。红色的圣诞帽、圣诞长袜，还有店铺中间一颗挂满小装饰的圣诞树。和未来常见的装饰假树不同，竖立在店铺正中间的是一颗真正的松树。下面的地板被打穿，直接种在土地里，或许这家商铺建设的时候，就故意是这么建的。
树上的枝丫被修剪打理得很好，彩色的灯带环绕着松树，或许是没有开灯的缘故，显得有些杂乱。在灯带间，还有一个个小铃铛，小礼品盒悬挂其上。松树脚下也堆满礼盒...
“布来克先生...这是，这是我们店的营收账本，您可以看一下我们十二月的营收。我詹森向您保证，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我们的营业额总共才27600美元，去掉要偿还的进货款27000美元，剩下还不到600的利润...”
追着卡特进入店内的詹森顺手抄起柜台上的账本，翻到十二月的记录页面，急匆匆地展示给卡特观看。同时嘴里不停地解释道：
“我一家六口人，每个月最低生活开销也得700美元。给200美元她们，我们家已经做好两个月不吃肉的准备了，但要是400...”
“进货款不是提前支付的吗？还是你是赊账进的货？”
接过詹森递来的账本，卡特翻看先，先问了一句。
“是赊账进的货。去年的行情都不好，平时礼品店的客人也少得可怜，厂家那边也知道这个情况，体谅我们，所以允许我们赊账进货，未来卖出去以后再偿还款项。”
听到卡特这比较通情达理的问话，詹森悄悄松了口气。
“那这些没有卖掉的货，不能退吗？”
翻看了一下前面的账册记录，如果账本没有作假的话，詹森的话确实并没有撒谎。而赊账进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联想一下未来许多商品供应模式，卡特在想。
既然卖不掉，那能不能退回商品呢？这样，还货款的压力也会小一些。仅看店里的那还未撤去的圣诞节装饰，卡特就知道，詹森的存货还有不少，换而言之，这人能有如此窘迫的一天，就是进货进多了！
“这...这肯定是不能啊，这礼品又不是食品饮料那种商品。而且进食品饮料，也只有快过期的产品，厂家才允许退回，但那也是给你更换成新的商品，不是给你退款。”
“说得也是！行了，先出去吧。”
合上账本，交还给詹森后，卡特倒是没有追问为啥要进这么多货。因为严格说起来，詹森进的货其实并不多。
27000美元的货，往高了算，40%的利润，其商品价值也才三万七千八，打道格拉斯一万户人家来算，平均每户消费3美元多一点，不到4美元，也就消化干净了。何况有些条件好些的家庭，在圣诞礼品上的消费根本就不止3美元。
圣诞礼物，同样是欧美国家圣诞习俗的一部分，这是很难避免的开支。就连如今已经18岁的安娜，这次圣诞节也收到了如围巾、遮阳伞等等小礼物。
当然，卡特也有。
换句话说，圣诞节期间，是礼品商店一年到头最赚钱的时候。条件好的时候，单凭一个圣诞节创造的利润，完全能比得上它们一整年的收益了。
所以在圣诞节来临前多备货，完全没毛病。为了应付圣诞节的购买潮，老詹森雇请莉可莉丝和爱丽丝两个女孩子做兼职，也没毛病！
那么出现眼前这一幕，就很有意思了。这只能说明，今年道格拉斯有许多人家，已经窘迫到了，不得不砍掉了在圣诞礼物方面支出的地步了。
经济！经济！还特么是经济啊！
“卡特...”
“别急，交给我。”
走出商店的卡特先给两名翘首以待的女孩子递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看向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
“先生们，我想问问大家，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有多少人没有为孩子们购买圣诞礼物？或者有多少小朋友没有收到圣诞礼物？”
伴随着卡特的大喊，围观的大人们倒是无动于衷。只是7个围观的孩子里，有三人举起了手，然后马上被家长偷偷摁了下去...
三熊孩子小嘴一瘪，正想委屈地说点什么时，“啪”得一声又被家长捂住嘴巴。虽然场面最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正面回应卡特到底有几家没有购买圣诞礼物。
但仅凭孩子们的反应，还有不少大人们脸上显得有些窘迫、尴尬，不自然的神情，卡特便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桉...
面对着并不乐观的形式，卡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