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又有什么意外吧?皱眉的这种表情代表了太多不好的信息了。
“这册子上竟没有记载南宫瑶的转世。”沧澜将册子放回去,轻轻念了一句咒语,一个马面怪立即出现在眼前,吓了她一跳。。
“殿下。”马面怪跪在沧澜面前。
沧澜慢条斯理的说道:“适才我查陈国女皇南宫瑶,她竟没有投胎转世,是不是你们的鬼差将她的魂魄遗漏了?”
马面怪面露惑色,继而道:“禀殿下,南宫瑶乃是金龙转世,我们岂会遗漏?三年前我们确确实实押了她过了黄泉路到了奈何桥边,剩下的事就要问孟婆了。”
沧澜又立即带了岚溪往奈何桥边走去。
孟婆依旧为过桥的生魂送孟婆汤,她不喜不怒的看着过往行人。见到沧澜时也只是微微弯腰行了一礼,然后继续发她的孟婆汤。
“孟姐。”沧澜对她很是尊敬“三年前南宫瑶到奈何桥,你可曾见过?”
“南宫瑶?是那个末代女皇?”孟婆显然知道这个人,她点头说:“见是见过。”
岚溪急忙追问:“她现在在哪里?”
“三年前他到奈何桥头,推了我给她的孟婆汤,她说不愿投胎。”孟婆道“她的魂魄此刻大约在三生石旁守着罢。”
三生石是冥界的一块神石,已死之人在人间有心愿未了,都能透过三生石感知到凡界的事情。但鬼魂若是要留在三生石上,只要十年便会魂飞魄散,再也入不了轮回。而此刻,她在三生石旁看见了南宫瑶,乌发雪肌,与那画中人不差分毫。
“南宫瑶——”岚溪走过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齐桦而来。”南宫瑶是出乎意料的镇定,提到齐桦,她的语调变得柔软无奈“我知道他想再见我一面。”
“可我不能见他,他口口声声说恨我,但是在他心里却爱我。人啊,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我不想再去打扰他了,我就想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他。”
岚溪无语一阵,真是个情种啊,她道:“与其痛苦,为何你不喝下孟婆汤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呢?”
“痛苦?我从未觉得痛苦。没有痛苦,只有甘愿。”南宫瑶看着岚溪,目光是说不出的平静,她说:“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无非是关于陈国不战而降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在他离开的那一天,解散了陈国所有的军队。”
岚溪叹道:“为什么不愿意放下?重新开始,岂不是更幸福?”
“你口中的幸福,并不是我想要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在这三生石旁看着她,看他满身荣光、君临天下,这就是我的幸福。”南宫瑶长舒一口气,笑道:“待他死后会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我便是了了这心事,然后再寻个自己的去处。”
南宫瑶执意如此,岚溪也没有办法,只得随沧澜离去。
“姑娘!”南宫瑶自后面叫住她。岚溪以为她改变了心意,正一喜,面上露出笑容来。谁知南宫瑶一字一句的说:“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她说着,郑重的跪在地上。
岚溪看了看沧澜,沧澜却背过身子:“我不懂怎么处理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吧。”
她看着南宫瑶,忽然就心软了,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南宫瑶展开一个微笑,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
“她竟然这样痴心,”岚溪对沧澜说“可惜她与齐桦有缘无分。”
沧澜听出她语气中的淡淡伤感,出言安慰:“她至少曾经拥有过,或许在我们看来那段感情微不足道,没有结果,可南宫瑶觉得知足。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出个中滋味。”
“你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他笑而不语,同岚溪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觉又走到奈何桥边。此时过桥的魂魄渐少,孟婆坐在桥头望着桥下的水出了很久的神。岚溪带探究的看向孟婆,这个神秘的女子,她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悲伤了,可她的眼睛里却是平淡如死水,这让岚溪想起了宗珏。宗珏的眼神也是这般的平淡,却没有像孟婆这样死寂,他的眼神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孟姐也是一个痴心人。”见她一直盯着孟婆,沧澜道:“她守在奈何桥边看她的丈夫一次又一次轮回。”
“她丈夫是谁?是妖怪还是神仙?”
“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卖糖人的小贩。孟姐是个鸦仙,她年少的时候,总喜欢在那个小贩收摊的时候买一串糖人。五年中的每一天,小贩都会把最后一串糖人给她留下,他们因此结缘。
可乌鸦是一种带着不详的鸟,煞气太重,但凡接近孟姐的凡人都会染上厄运,小贩和她在一起没几年就死了。那时候还没有冥界,她的丈夫成了一缕幽魂,再后来入了魔道,孟姐就跑去找他。谁知却被妖界中的恶妖盯上,她是仙,妖魔吃了她的内丹便能长生不死。数十恶妖将她困住,最后是她的丈夫拼尽全力将她救了出来。
心上人又因自己而死,孟姐这才明白自己只会给他带来厄运,这一辈子注定要绝情绝爱一个人。她一个人过了很多年,直到后来冥界开设,她求我让他丈夫的魂魄进入冥界让他再人轮回,我答应了她。
但是作为交换,她必须永生永世为冥界做事,所以她成了孟婆。我的主人把她丈夫的魂魄聚集了起来然后送他进入轮回,可是她的丈夫早已记不得她。孟姐只能在他投胎时给他递上一碗孟婆汤,然后再远远的看上他一眼。”
绝情绝爱,她是怎么承受着上千年的孤独,岚溪眼中竟含满了泪水,她不禁对孟婆生出一份敬佩。这样的女子,只是为了给自己爱人一个生的机会,就让自己永永远远的留在了这奈何桥边,如何让人不动容呢?
“我听着别人的故事,特别容易把自己绕进去。”岚溪擦拭去眼泪,轻轻一笑。
沧澜仔仔细细打量她许久,才笑道:“每一次见你,都觉得你有些变化。”
语气中颇有一些感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