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一步步向山巅走去,如入无人之境,那些邪极宗连他随意一掌都接不下。
厉天行冷漠的看着。
终于,张真人来到山巅,双眸扫了那些庞大的机关造物,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叹。
可惜了,这等神乎其神的机关之术,如今却已失传。
邪极宗所掌握的,不过是一些浅显皮毛。
他目光向邪帝厉天行看去,后者身上磅礴魔气蒸腾,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半步大宗师的威压充斥天地间,方圆千米似乎化作一片魔域。
蕴满极致魔意的双眸带着丝丝火热的看着须发皆白的真人,像是猎人看到最喜爱的猎物。
道心种魔,由道入魔,可惜的是,当年大秦太祖皇帝大战魔宗时,将道心一卷毁掉,从此这一门可夺他人造化的玄妙功法残缺不全。
不仅是邪极宗,其他几派的典籍也大多都残缺不全。
魔宗这些年未曾出现半步大宗师强者,就有功法残缺的原因在里面。
厉天行,不过是以道心种魔的特殊催生出来的。
阴阳相生,玄之又玄,张真人身形不动,身上有黑白两色真气升腾,如阴阳鱼一般衔尾游动。
大战一触即发!
“宗师巅峰!”
厉天行咧嘴一笑,武当张真人成名已久,又一人闯魔宗总舵,之前他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担忧。
如今感受到张真人散发出来的气势,虽然很强大,但却不是半步大宗师,眼眸涌出丝丝狰狞的火热。
如果....如果将这老家伙吞噬,以其百年苦修的正宗道家真气,或许真能让他道魔融为一体,一举破境入大宗师。
轰!
一声轰然巨响,脚下高大的圣极山像是要炸开一般。
两人一触即分,电光火石间以对轰十几章,各自倒退数步。
“真人太极神功果然玄妙,一手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卸力之法怕是世间无人能比。”厉天行啧啧称奇,一袭黑龙袍迎风鼓荡。
他探出手,一缕纯粹道意在指尖涌动,又有黑气冒了出来。
厉天行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能够感觉到两种之间似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排斥。
张真人神色微动,接着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澹然,身形前掠而出,速度快得出奇,道家真气中正平和,玄之又玄。
他枯瘦的手探出,刹那间变得赤红如火,一股至阳灼热的气息波动散发出来,空气都泛起剧烈的波澜。
“少林九阳功!”厉天行低语,面无表情的迎上,狂暴的魔道真气汹涌如潮。
两掌相接,刹那间对上十几掌,但速度太快,肉眼看去就像只对轰了一掌。
狂暴的力量冲击波横扫向四面八方。
两人身体再次倒退,脚下的石砖炸裂开来。
厉天行脸色微沉,这老道士是老牌宗师,在这一境浸淫多年,真气雄浑无比,距离半步大宗师也就相差一步之遥,加上其玄妙招式,竟能与他抗衡。
砰!
厉天行脚掌勐地一跺地面,青砖炸裂,身体借力奔出,迅若雷霆的一拳轰向张真人胸膛。
张真人也不闪避,精妙绝伦的一掌印向厉天行心口,转瞬由至柔化至刚,掌力似能粉碎一切。
噗!
厉天行眼睛一突,接着一大口鲜血喷出,但面色却越发凶狠,一连几拳轰出。
你卸力之法再玄妙,也有一个极限,我气血旺盛能硬抗你攻势,你一把老骨头和我硬拼,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张真人如水中之月飘忽晃动,卸掉大部分力量,终究卸力法有极限。
他脸上涌起一抹潮红,一掌再次按下,厉天行胸膛都塌陷下去,掌印深陷寸许,身体蹬蹬倒退出去。
厉天行狂笑,长发狂舞,如神似魔,魔气滔天,凶悍的杀出去。
他正值鼎盛之年,难道还怕与一个老家伙硬拼不成?
他已经感觉出来,这老家伙老迈年高,一身暮气,已经力不从心。
否则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有魔功在身,哪怕以伤换伤也不在乎。
.......
而此时,江湖之上武当张真人下山直逼万魔岭的消息依旧在发酵。
在锦衣卫及听风楼的推波助澜下,传遍了天下。
并将老真人下山除魔卫道,有意的引导引导改变成老真人对邪帝厉天行位居其上的排名不满,因此杀向万魔岭,与邪帝一较高低,试试他是否真突破半步大宗师。
连号称无欲无求老迈年高的张真人都被激起血性,那些至今还在犹豫观望的江湖强者,则成了胆怯畏战,为人所讽。
这是让人一眼就看穿的粗劣激将法,十足的阳谋,但对声誉极为在意的江湖武人却极为有用,百试不爽。
就算真有不在乎声誉的,也被听风楼主将他们排名略作上调,自会有不服的人找上门去,出手论高低。
出不出手由不得你。
而对那些好名利的江湖武人来说,若是那些不争不抢的江湖强者来一句虚名而已,你要便拿去吧,只会激怒那些想要挑战的人。
江湖上,一时刀光剑影,掀起了三榜引起的腥风血雨。
三榜为排名竞争,那些没上榜的江湖武人,也在向三榜上的人发起挑战。
尤其是在天榜第七的龙虎山张天师下山,向嵩山少林寺方丈了结大师发起挑战。
第五的阴葵派掌门阴后祝筱筱往道宗祖庭太乙山,寻上第四的太清道掌门青霄真人。
更是让排名之争愈演愈烈。
秦渊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
黔中郡,一个偏僻的小院中。
心事重重的林玉卿走入一个房间之中,对着前方那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
“为师交给你的任务,可完成了?”黑袍下,有阴冷沙哑的声音传出。
林玉卿身体一僵,低着头,“师父恕罪,小皇帝身边有宗师保护,玉卿无能,请师父恕罪。”
黑袍人轻轻一叹,斗笠下一双眼睛阴冷如毒蛇,“为师也未曾想到那小皇帝竟藏得如此深,你没能行刺成功,错不在你。”
“嗯?你受伤了?”黑袍人澹澹问道。
“弟子....”犹豫一瞬,林玉卿想起秦渊和张良的话语,抿抿红唇,轻声道,“弟子入宫行刺未果,听闻荀懿那狗官竟未在京都清洗中受牵连,便转而去行刺他。”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接着脖子像是被铁钳箍住,让她难受得要窒息,艰难的出声道,“师,师父。”
“谁让你自作主张行刺荀懿的?”黑袍人声音阴冷,让人不寒而栗,冰冷的目光逼视着林玉卿。
“师父,我天道盟不是以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己任吗?那荀懿作恶多端,草管人命....”林玉卿脸色涨红,嘴唇微微泛紫。
黑袍人冷哼一声,将她扔在一旁,冷声道,“以后没有本座命令,莫要自作主张。”
“徒儿知罪,徒儿知道了。”林玉卿捂着脖颈接连咳嗽,明眸里充斥着晶莹泪花,也不知是被训斥还是幻想破灭。
黑袍人不耐的挥挥手,
“一路从京城赶回,舟车劳顿,下去休息吧。”
等林玉卿离去,他勐地将身旁桌台掀倒在地,声音震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你还有用,本座一掌噼死你。”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屋内供奉的一张画像前,手探入画像后一拍,伴随着隆隆声响,屋内地板竟是从中间裂开,很快一条通往地底的同道出现。
天光从通道射下,地牢中一个蓬头垢面的浑身被锁链捆缚的身影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
脚步声响起,黑袍人走入昏暗的地牢中,几盏油灯升腾着微弱的蓝光。
“师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