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货很是顺利,入城的时候官兵没有为难,胡氏布庄的掌柜验过货,还算满意,也爽快了给周意结了五两银子,又给周意拿了些染料,跟她说好下批货每样颜色要多少匹。
从胡氏布庄出来,周意把染料交给了王大壮,让他先回村,自个则在县里逛了起来。
离征兵已经过去了有些时日,走的人走了,留下的人还要照常过日子,不然咋办呢。
县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大大小小的铺子又都开了起来,除了有些人脸上增添了苦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路上发现新开了一间炒货铺,里头不仅有卖炒瓜子、炒花生和炒黄豆,竟还有糖炒栗子,周意像发现新大陆了一样,忙跑去问价。
炒货铺的生意不怎么好,许是因为征兵县里的百姓元气大伤,卖这些小零嘴的铺子生意都很冷清。
那老板见来了客人,也不嫌弃这客人年纪小,热情的招呼着。
周意询问了一番,觉得这些炒货的价格都不算贵,便把葵瓜子和花生各称了两斤,这两种都是五香味的,糖炒栗子则称了三斤,她上辈子就喜爱吃栗子,这会儿见到了自然要多买一些。
虽然这玩意吃多了上火,但她家如今还有两个小孩呢,再给王小胖分一些,一人也分不到多少了。
葵瓜子一斤六文,花生一斤十二文,糖炒栗子一斤要十四文,凑了个整数八十文钱,让老板多给她装些栗子,老板也是实在人,看她买得多,两文钱多给她加了有小半斤栗子。
谢过老板周意提着篮子去了神仙醉,她想念神仙醉里的羊肉泡馍了,打算去吃一碗,再打包一只冰糖鸭带走,也给家里晚饭加个菜。
进了神仙醉,周意便对着正忙碌的李掌柜笑道:“李叔,给我弄碗羊肉泡馍,再做一只冰糖鸭,鸭子一会儿我打包带走。”
说着,提脚便要上楼。
李掌柜却忙摆摆手阻止,小声道:“周丫头,在大堂里用饭吧,上头有贵客在,惊扰了恐有麻烦。”
周意奇了:“贵客?”
神仙醉二楼有好几个包间,啥大人物把这些包间全包了啊?
李掌柜正想回话,周意便听到有人噔噔噔地下楼,像带着火气走路似的,忙回头去看。
“马范?”周意看清来人,略微有些惊讶。
马范看到周意也愣了愣,下一瞬如见救星般跑了过来,拉着周意到了大堂一角,小声道:“姐,我终于见着你了,你来了就好,一会儿跟我上去对付个麻烦。”
“咋了,你又惹啥麻烦了?”周意瞥了眼楼上,问道。
马范委屈道:“不是我,是我爹,我都被快他给气死了!”
接着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跟周意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他爹带着他出门,十分‘巧’地就遇到了带着儿子来逛街的东平郡王,于是双方做出偶遇的样子,混到一起吃饭去了。
现在他爹在陪着东平郡王用饭,俩人不知密谋着什么,他则陪着那位小世子。
周意闻言心中有些了然,东平郡王和马家私下合作,这事肯定不能让旁人知晓,作出偶遇的样子应是在掩人耳目。
不过这时候东平郡王亲自来见马老板,定有重要的事情跟马老板相商,周意猜测跟运输兵器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上回她和马范去偷东平郡王的兵器,东平郡王大动干戈查了好几日也没查出个头绪,这会儿东平郡王怕正又怒又惧。
惧的是他庄子后头私造兵器的事情暴露了出去。
所以在查不出‘盗贼’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是赶紧把窝点给销毁,这样好歹能抹消罪证,以防万一。
但窝点里头的大批兵器要丢弃东平郡王定是不舍,最划算的做法当然是把兵器给转移到该去的地方,这时候可不就得用到马范的爹了。
兵器随着粮食转运它处,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你要我上去对付什么麻烦?我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把那对父子给杀了?”周意睨了马范一眼道。
她也是有亲人的好不,行事总不能如末世一般随心所欲。
马范气哼哼道:“上头那个臭小子快把我给气死了,我怕再跟他呆一块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他,这才出来透透气,但我爹还在上头,我总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姐,你救救小弟吧!”
周意不由笑笑:“你多大个人了,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那臭小子狗眼看人低,一会儿吩咐我端茶,一会儿吩咐我夹菜,我还不能得罪他,姐,你说我啥时候受过这等气?”马范憋屈道。
他现在也恨不得把他爹给揍一顿,自个来见东平郡王还把他给拉下水,让他去侍候一个小孩,欠扁是吧?
周意憋笑道:“你爹想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啊,若是讨好了郡王世子,你以后就有靠山了不是?还是赶紧回去侍候着吧。”
马范顿时瞪了周意一眼:“姐,你怎么也这么说?想气死我是不?我堂堂元帅,何时干过侍候人的活了?”
“哎,这气是你爹帮你找的,你可别冤枉人,也别拉我下水,我就是来吃碗羊肉泡馍的,吃完我就走了。”周意拍了拍马范的肩膀,随即在大堂里找个了空桌,把篮子往上一放,坐了下去。
扭头对着李掌柜喊道:“李叔,羊肉泡馍赶紧上啊。”
李掌柜应了声,周意便安心等着,也不再搭理马范。
马范看了眼周意,脸上表情纠结了一番,最后咬咬牙,也光棍地坐了下来,对李掌柜喊道:“掌柜!给本少爷也来份羊肉泡馍!”
他还就不上去了!那臭小子谁爱侍候谁侍候去!
他大爷的!
周意忙嫌弃地推马范走:“你要吃饭去那边吃,别跟我坐一块,省得连累我。”
马范一脸不可置信道:“姐!你就这么对我啊?咱们出生入死的感情,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咱再坚持一段时间成不成?”
周意果断摇头:“一秒我都不想坚持。”
马范受伤地捂了捂胸口,作怪道:“姐,我的心碎了。”
周意却猛地站起了身,一把抓住马范的衣领大喊道:
“你!你个小流氓!调戏谁呢!”
边喊,边对马范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