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晋城跟豹子住在一起?生活上没问题吧?有人欺负你们吗?”周意见马范答应了,松了口气,又关心起了别的事。
厨子和狐狸家原就在盛京混得久了,自有生存之道,周意倒是不怎么担心,反倒是马范和秦家刚刚到盛京生活,虽说秦将军封了候,但盛京那地方处处都是官,有实权的大官亦都聚集在盛京,再说盛京的势力盘根错节,无根基的新贵既惹眼又容易遭到排挤,周意反倒是担心马范和豹子受人欺负。
这两人若是呆在小地方,周意也不用担心,但盛京那地方得罪一个后头便不知道能牵扯出多大靠山,并不是靠个人拳头就能说话的地儿。
“嗯,我在盛京的时候住豹子家,秦将军立了大功,回京后皇帝便封了他定北侯,还赏赐一套府邸、千两白银和一个二百多亩大的田庄,虽说田庄不大,但位置在盛京郊野,只离盛京几十里远,没个几千两银子可买不下来,每年还有禄米千石和一些赏赐,豹子家人口简单,如今生活上倒是没问题。我跟豹子刚回京那会,时常被人挑衅看轻,不过后来我们找到了狐狸,跟狐狸走得近了,如今倒也无人敢欺负了。”马范说。
“嗯。”周意点点头,又好奇问道:“盛京的房价如何?”
“那要看什么地界,盛京一共分四块区域,皇宫、皇城、内城和外城,皇宫那是萧彻一家居住的地儿,皇城住着王公大臣,百姓能自由出入的地界只有内城和外城。不过内城住着的也多是勋贵官员,外城住着的多是平民百姓和一些小官,如今我和豹子便住内城。论房价,那自然是内城的房价贵,越是靠近皇城的房子越是难求,毕竟京城多的是官,住的远了,那上朝可不耽误时辰,这需求多房价就上来了。即使外城也分地段,越是靠近内城的房价越是贵,居住自然是内城安全舒适,不过若是做生意买铺子,那还是外城热闹。”马范说。
“那若是在外城买间铺子,得多少银子?”周意问道。
“那得看地段和多大的铺子,好的铺子还不好抢,豹子在外城买了套带两间小门面的小套院,不过一分大地,小的什么似的,就要二百多两银子,我觉得那好的大的铺子,可不得几千两银子?”马范说。
“那回头你再去盛京,帮我盯着点好的铺子,有了便帮我定下来,不管多少银子。”周意说。
这铺子虽说价格贵点,但她听说盛京可有八十多万人口呢,这么多人,又聚集了天下有钱人,若是能在盛京卖她的成衣,这铺子的钱怕不用一月就赚回来了。
马范好奇问道:“姐,你想在盛京做生意?”
“听说盛京有钱人多,咱们要发展,得多挣钱才行。”周意点头。
马范想了想,说:“盛京那地界的生意可不好做,挣到银子的商贾是多,但这商贾能在盛京冒尖的,不是背后有大靠山,便要主动投诚大靠山,多半赚得的银子都被当官的坑走了。不过既然是姐你想往盛京发展,我跟狐狸打声招呼就是,你别看那李观是个大奸臣,但在盛京可没谁比他的名号更好使了。”
周意笑了笑,随即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大皮箱来,里头装着前年晋城和义阳那边送来的四千五百六十两黄金。
“那你走时把这箱黄金都带上,能买几套铺子买几套。对了,顺带帮我在内城买个好点的宅子,我小舅舅若是上了京,还能有个地方住。买下的铺子宅子都挂在豹子或狐狸名下好了,你看怎么弄方便。”
这四千多两黄金可能兑换九万两白银了,周意估摸最少能买六七套铺子和一套大宅子吧?
平民百姓住的宅子有规格限制,但若是挂在狐狸和豹子名下,就可以买套好宅子,倒也可以挂在萧衍名下,但晋王毕竟是封到平阳府来了,萧衍在盛京大肆置办产业万一引起人的注意就不太好了。
萧衍见周意掏出黄金,不由说道:“带黄金上京太不方便,我身上有太昌和的银票,让他带着银票去就是。你的黄金还收起来,以后说不定有用。”
太昌和是燕国最大最有公信度的票号,基本燕国的大城市都可异地兑换银钱,盛京一定是可以取到银子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大额银票来,数了十万两递给马范。
周意见状欲言又止,最后想想也罢了,又把一箱黄金收入空间。
马范看到周意随意搬出的黄金,又见萧衍随手数出十万两银票,默了默,才感叹道:“有钱人啊。”
算起来他的这些小伙伴,也就萧美人最有钱了,别看如今李家权势滔天,看起来混得最好,但李家也不能眼都不眨地掏出这么多银票。
虽说他知道周意有空间在,里头定是装了不少值钱玩意儿,但几乎也都是萧美人这家伙上辈子到处洗劫的黄金珠宝,当时他们一伙人就连财神都觉得萧美人这人有点毛病,都末世了还到处收集这些玩意儿,如今看来还是萧美人这货有远见,上辈子收集的东西这辈子用处可不就来了。
……
马范跟周意说好了事,也没在庄子上多留,便回家了,这么久没回家,他还真有点想爹娘了。
主要也是萧衍看马范不顺眼,时不时甩给马范一个嫌弃的眼神,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还不走’,他又不是个傻子,也不乐意当这电灯泡。
待马范走后,萧衍的脸色才好了些,拉着周意给她看他从晋城带回来的东西。
多数都是萧衍新收集来的珍宝,别看晋城的权贵不多,但有一个晋王府在,年年商人从外地送去晋城的好东西就有不少,毕竟晋王是出了名的有钱,且还奢靡。
周意看着萧衍又收集来不少珍宝,光是各种珍宝首饰就有三大箱,黄金也有一箱,她以为这又是萧衍的存货,听话地把他的财产收进空间,不由问道:“玄一给你来过信吗?怎么去年跑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看到这些珍宝,她便想起来玄一。
她让玄一出去采买玉石珠宝、名贵木材、丝绸和茶叶,这都跑出去有半年了。
“来信了,说是遇到了些小麻烦,不过损失不大,过几日该就到了。”萧衍说。
周意挑了挑眉:“遇到什么麻烦了?”
“玉石珠宝生意不太好入门,玄一也不懂行,光是跑这些生意就没少费时间,前段时间收完货回程的时候,去南方沿海地区收珍珠的人还遇到了劫匪。”萧衍说。
“碰到劫匪了?人没损伤吧?”周意有些担心。
“只有去收珍珠的一批人遇到了,在河道遇上的,他们见事情不对,弃船逃了,人没事,收来的珍珠损失了不少。”萧衍说。
“哦,只要人没事就好。”周意点点头。
“对了,那出去找种子的人呢?”周意又想起了萧衍派去找种子的人。
这些人不是出去大量收货的,收集种子也不需带回来太多,身上装的银子也不算多,加上周意特意吩咐他们轻装上阵,外表看起来不像肥羊,应该不会被匪贼盯上,但他们去的地界可是十分危险,不是沿海港口地区,便是不受朝廷管控的少数民族地盘。
“他们行事低调,也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年前有信回来,说是二月底能回来。”萧衍说。
周意闻言松了口气。
在萧衍的房中呆了一日,到了周二娃和陆启龙下了学,她才带着俩孩子回家。
刚刚到家杨承德便找上了门,带着杨怀义一起来的,还提着不少礼物,光是猪肉便有十斤,还有几只鸡鸭和糕点。
周意有些惊讶,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杨承德带这么多礼上门干嘛,但还是客气地把二人请进了堂屋。
她原本想请大哥一起出来招待,杨承德却说不用了,他就是来找周意的,周意只好自个招待了两人,把杨承德给请到上座。
“三太姥爷,你带这么些东西过来做什么?”周意让大丫给杨承德泡了茶,才开口问。
杨承德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看了小孙子一眼,才说:“这还不是为了小孩的事,想找你帮个忙。”
周意闻言也看了杨怀义一眼。
杨怀义今日穿了件青灰色土布斜襟袄褂,腰间缠了腰带,下身着一棉裤,脚上蹬着个棉鞋,头上包着布巾,此时他坐在椅子上,悠着腿,抬着下巴瞅着周意。
他比周意还小了一岁,如今六岁半了,个头是比去年长高了不少,小脸也越长越是清秀,但其傲娇的性子倒还没改,看那骄傲的小眼神,倒有些欠扁的样子。
周意心中便有些数了。
杨承德对家里的几个孙子培养都是下了功夫的,小时候基本都是杨承德这个童生亲自教,等大了点也不像旁人直接丢去村里的学堂,而是要送去县里念书的。
杨怀义可是保乐村出了名的小神童,也是杨承德最寄以厚望的孙子。
今日杨承德来找她,说是为了杨怀义的事,那定是有关教育上的事。
“三太姥爷的意思,可是想让怀义跟我大哥一起去庄子上念书?”周意心中有数,便也不绕弯子了。
杨承德闻言既有些感叹周意的聪慧,又有些心情忐忑。
周意去年把周二娃和陆启龙给送去庄子上念书,便有着不少人也想打这主意,想把自个家孩子也弄去庄子上。
一来那庄子上的董先生早年很是有名气,年纪轻轻便中了举,自然有些考试的门道可教孩子。
二来心中怕也有些旁的算计,只因那董先生本是义阳王的私人先生。
可因为此事来找周意的人,都被周意轻飘飘地给挡了回去,就没有一个能办成的。
他虽说跟周家这俩孩子关系还不错,平日多有来往,但也不能肯定周意就能帮他。
杨承德犹豫了会儿,才说:“我如今虽是杨家的族长,但心中一直有愧,未能给族里挣多大脸面。我们杨家的祖先可是出过进士的,就连我爹都是个秀才,可轮到我这就没了出息,只得了童生,再也没往前进一步,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了。”
“我这么多年想着把家里孩子往好地方送,不让他们在村里学堂混日子,就是因为知道科举之道不是死读书就成,这里头的门道太多了,得有懂得人指点才成。我家怀义天资聪颖,实在是不忍心耽误他,可这好的先生又太难找,我听说那位董先生是个有大才的……周丫头,你看能不能帮了咱家这个忙,让董先生收了他指点指点?哪怕我多孝敬他些银子都成。”
周意见杨承德这么大岁数了,又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如今却因为自个孙子的事,面对她这个小辈都一脸恳求之色,也有些动容。
她沉思了会儿,说:“这事我去跟董先生说说也成,不过三太姥爷,你也知道这事若是开了个口子,回头我便不好回绝旁人了……”
杨承德顿时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来,说:“我省得的,这事若是办成了,我杨家肯定把你的恩情放在心上。”
这是要给周意好处的意思。
周意忙摆了摆手:“三太姥爷,你这话说得见外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愿意帮怀义,是因为知道他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旁人不定会这么认为。我不需要你做别的,拜先生按规矩送了六礼过去就成,旁的也不用你多出。但是你对外得跟人说,束脩交了二十两银子,这还是一年的。”
她让杨承德这么对外说,也是因为村子几乎没人愿意给小孩一年出二十两学费供小孩念书,一来是出不起,二来县里的学堂一年束脩也最多六七两银子,就是人出得起也不愿意浪费这银子,哪怕周族长家估摸也是不愿意出的,毕竟族长家那几个小孩周意也知道,没有像杨怀义念书这般聪慧的,这条件一说出去,便能把人给拒之门外了。
杨承德闻言愣了下,懂了周意的意思后又一脸感激地点头:“哎,哎,我明白了。”
随即又有些不安道:“若董先生真愿意收我家怀义,只备了拜师六礼就成?束脩真不用交?”
“你若觉得不安,年节给董先生多送些礼就是。”周意说。
董先生是晋王请来为萧衍授课的,月银都是晋王府开,听说每月都有十两银子,年节萧衍还会给董先生送礼,若真要杨承德出束脩,一年算他二十两都是少的,杨家哪怕是村里的大地主,供养一个小孩也是吃力的。
“哎,哎,我懂了。”杨承德感激点点头,随即连忙喊杨怀义:“怀义,还不快谢谢周丫头。”
杨怀义顿时嘟起了唇,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跳下了椅子,对着周意拱手一礼:“多谢周姑娘。”
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