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粉一经问世,就在靠山屯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各位族老家里和两个里正家里都吃上了粉条,大家伙的反应一致,直言土豆还是种少了。
“今年咱们缺种子,来年肯定就不缺了,到时候咱们还得多开荒,争取把这附近都种上咱们的土豆。”
重新成为靠山屯里正的卢炳德,更多了一份谦逊和谨慎。
“里正伯伯说的是,这土豆也不咋挑地,各家各户没有我们家的产量高,也是因为我们家养的鸡鸭鹅多,这堆肥自然就多。其实堆肥也不光可以用动物的粪便,像是树叶、中药渣、烂菜叶啥的都是好的肥料,哦对了,我看咱们屯子好多人家把灶台里的灰也一起堆肥,那个也好。”
现代社会人们堆肥的法子很多,苏以安不知道这时节的人知不知道,就都说了。
“像是吃剩下的骨头啥的也能堆肥,就是味道可能大一些。”
她记得之前有个朋友养花,还特意用骨头和鱼肠啥的堆肥来着,啧啧,那味道,那叫一个酸爽啊。
卢炳德听了直点头。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屯子养的动物太少了,不像是你们家,你娘那人是个有主意的,你们家鸡鸭鹅养的多,那蛋都吃不完。”
苏以安知道他没有旁的意思,也笑了。
“今年我们家卖了不少鸡鸭鹅蛋出去,屯子里好多婶子都会摸蛋,听说繁殖出来不少的鸡鸭鹅,我看屯子里的鸡鸭鹅数量也上来了。”
提到这个,卢炳德也笑了。
“是啊,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呢,以前吧,这鸡鸭鹅愿意生病,一场鸡瘟下来那都白养了。今年郗老爷子帮忙配了药,村里就没死多少只,这家家户户都有蛋吃,如今蛋不好运出去,倒是把大家伙都给养胖了。”
以前村子里的鸡鸭鹅蛋都是要拿出去换钱的,那也是贴补家用的好手段。
别说这时候了,就算是苏以安小时候,在农村老家,那鸡蛋也是要拿出去卖钱的,也就偶尔给孩子吃一些,大人不干重活都舍不得吃。
“吃鸡蛋啥的有营养,咱们屯子里的人出力气的地方多,这蛋还是留着自家吃吧。
再说孩子和老人补充营养也要吃鸡蛋,哦对了,女人也是。
郗爷爷那可是说了,如果女子身体不好,那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健康,所以一个家庭里面,女人首先得吃好、喝好的。”
苏以安怕这时候好多家庭还是习惯性的把东西留给男人吃,尤其是当人家媳妇的,吃不到好东西,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不过她说的可不是假话。
“这女人生孩子还那么多的讲究啊?”
卢炳德嘀咕一声,他是知道的,苏老三他们家尤其的重视女人,这小福丫别是忽悠他吧?
苏以安一下子就看穿了这老古董的心思。
说实话,就卢炳德这个老古董的思维模式吧,她是真不喜欢。可是人家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属实除了柳氏那件事儿,也没啥毛病。
尤其是逃荒的时候,那么难的情况下他还留着那土豆种子,更让人敬佩。
只是这重男轻女的思维,一时半会儿也是改变不了的。
“这有啥骗人的啊,不信您去问郗爷爷。就像是我们家,我爹娘的力气都大,里正伯伯你看,那我们家人的力气是不是就都大?”
苏家人力气大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苏以安和苏景安,因为是小孩子,那力气比成年人还大,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
卢炳德没吭声,觉得这小福丫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这不就对了吗,那爹娘身体好,才能生出身体好的孩子,那当娘的十月怀胎,要是吃不好、喝不好的,那孩子就不可能健康了,就算是勉强健康,那也把当娘的身体掏空了。
谁家也不是生一个孩子就完事儿了,那当娘的身体不好,以后的孩子可咋整?
不说别的,现在省下一个鸡蛋不给女人吃,那孩子生出来,要是身体不好,需要多少汤药钱能养回来?”
这都是有理论基础的,苏以安又说的头头是道的,由不得卢炳德不相信。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卢炳德想到了前几天看到韩二狗的嫂子,抱着她那个小闺女叫做小花的去看病,那孩子就是三天两头的生病。
这样一想,可不是逃荒路上饭都吃不饱,当娘的身子骨不好,孩子身体就不行吗。
再看看眼前体格子健康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福丫,卢炳德暗暗下定了决心。
将来家里肯定得可着儿媳妇吃好喝好的。
想到了儿媳妇,就不由得想到了柳氏。
要说卢炳德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好好地一个家就给闹成这样,到现在家里媳妇还身体不好呢,都是给愁的。
若是当初能够善待那柳氏,也许就没有之后这么多的事儿了。
可是儿子屋子里面的事儿,他这当爹的人,咋去管?
说来说去,他知道儿子身体有毛病,可断然没有想到,竟然是一点儿都不行,连传宗接代都不能够。
想了又想,卢炳德四周看看没有人,突然道:“福丫,她…….她咋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老两口也忍不住想过去的事儿,也觉得事情到了这个样子,不都是那柳氏的错。
何况。
卢炳德是知道的,儿媳妇长得俊,早就有不少人惦记了。
他们家之前口粮不多,儿媳妇整天出去挖野菜,孩子娘又不让闺女跟着一起去,非得说闺女大了要避嫌啥的。
也许,不是儿媳妇自愿的也说不定。
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儿,该有多好啊,他们还是一家人,哪怕将来给他们两口子抱养一个孩子,亦或是等小儿子长大了过继一个,咋地都行啊。
好好的一个家,咋就弄成了这样呢?
又想到小闺女前些日子差点儿被那司金锁给欺负的事儿,若不是福丫一家,那可真是毁了闺女一辈子了。
对苏家,哪怕之前因为柳氏的事儿有怨怼。
可是经历了闺女的事儿,还有自己又做回了里正,都是人家苏家的原因。
卢炳德也算是看出来了,人家苏家,帮理不帮亲的,是个难得正直的人家。
苏以安一愣,“谁啊?”
她一时间是真没反应过来。
卢炳德也觉得自己问的冒失,忙摆手。
“没啥、没啥。”是自己老糊涂了。
看着弯着腰走远的老人,苏以安猛然反应回来,却张了张嘴,没有喊人。
过去的都过去了,这人啊,谁都得向前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