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赔钱养闺女还要带嫁妆去给人家做丫鬟仆役,遇事连句公道话都不能说,不论对错都只能顺从夫家旨意,那还养了干嘛?
随着这种传言的兴起,京城上流的风气演变成两种,一种是自己家娶媳妇必须遵循《为女守则》,另外一种是自己家闺女嫁夫君,一定不能按《为女守则》来。
连皇帝都没想到的是,一个死掉书生的破烂册子,居然掀起了京城的退婚潮。
退婚的虽然都是些年龄还不到的人成亲的年龄,但是这样的结果显然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
朝廷上也是两派并立,一派是支持推行的,天下妇人若都是修此得,岂不是以德治国?
此时,有人轻蔑的道,“昭宁郡主被夫休弃,居然还把夫家的子嗣带走,有违夫纲,后又想要改嫁,私德败坏,这样的人不配郡主之位、”
“没错,夫君不过纳了几房妾室,就与婆母争吵乃是大不孝也,从古至今,难道女子还能不许夫君纳妾?妇人就该谨首《为女守则》做人,不可不修妇德!”
在场的都是男子,《为女守则》维护的就是男子的“尊严”,自然是附和声高。
男子也有人是父亲,就比如说楚王,难不成嫁人就是一场断亲的博弈,嫁了好人家就能安顺一生,所嫁非人也要那般作践而亡?
楚王最是不忿,“妇德是妇德,夫纲是夫纲,从未听说女子修得而振夫纲的,难不成一家之德都是女子修了?本王就没听说,家中被盗,难道不是因为盗匪有罪,而是因为家主不该劳作经营得了财帛。”
“正是,男尊女卑乃是纲纶,我朝本就有纲纶法纪,现在要修民德自该男儿在前,何以与一个后宅妇人计较,简直就有辱斯文!”
……
皇帝不在乎什么妇德,没有《为女守则》的时候,也没听说几家女子做主的,但是吵上朝廷了,就不能不说道了。
但是怎么说似乎都不太好,皇帝心里并未有决断,因此朝堂上吵得更是激烈。
朝廷的事情没有决断,不过坊间倒是出现了有趣的事情,朝廷上拥戴此书的那些人名字都被流传了出去。
以至于百姓们都说,与这些人结亲的人家,都是不慈不仁的人家,或者是卖女还不得荣的傻子云云。
总之,嫁给这种不修己得,就只知道要求女子如何如何的人家,绝对是不合常理的选择,当然,女方本身有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说前两条还能忍过去,那么后面一条简直就是恶毒了。
可以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问题是你家女儿没问题,为什么要这般伏低做小嫁这样的人家呢?
为什么呢?
麦芹的肚子已经明显的显怀了,此刻笑得王修然那是胆战心惊,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弄出什么岔子来。
麦芽觉得羡慕,能这样的乱跑,身体特别棒啊。
麦芹不以为然道:“我是怀孕,又不是坐牢,大夫说了我好得很,我又何必总拘着自己?难不成你也觉得,有了孩子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守着那什么守则过日子?”
“当然不是。”麦芽笑道,她自己也是闲不住的,可惜她身体没有麦芹好,越御医叮嘱她要少出门,所以能出去放风的机会也是不多。
好在她不能出去放风,麦芹还能过来,这几日麦花也是天天过来。
成亲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了,有董氏在那里操心,她倒是闲得没事就等着时间一到,披上嫁衣出嫁了。
“还好京城有那些流言,你是不知道,娘说什么大户人家妇人都要守这样的规矩,天天让我在家里看鬼册子,看得我头都大了。”麦花也是一点都不想学那些东西。
学了做什么?糟践自己吗?
只有董氏那样的人,总把自己的门楣看低,觉得女儿是高嫁,自然是事事要做好不能让人非议。
“不过也是奇怪了,这样的册子有什么好的,怎么会这么多人追捧?”麦芹也是翻看了几页的,就觉得是无稽之谈。
“可不是吗?真都要按册子上做了,我还不如孤独终老还能给自己多买几块好料子做寿衣呢。”麦芹不反对补贴夫家,就好像当年侄女愿意“养小白脸”一样,养家没什么,但是没有尊严的养家就不行。
自己的银子是公中的,想要花钱还要婆母、夫君同意才行,这不是笑话吗?
“是是是,我们家就是夫人做主,其他人说什么都要夫人同意。”王修然讨好得很没节操。
麦芽笑道:“小姑父,你就不怕你这话传出去,丢了你户部郎中的脸面?”
王修然一点都未放在心上,一脸坦然的道:“夫人能够为了我奔赴弋阳府,生死不顾,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的罪,我讨夫人欢心,不丢脸。”
麦芹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抱着夫君的胳膊依偎在他肩膀上。
“只是这样的事情本也就是一些门户里面的琐事,《为女守则》也不过是司马越那样的渣男一时兴起写的东西,怎么就会闹到朝堂之上?”麦芽觉得很不合理。
说实话,身为女子她是很厌恶这样的条条框框的给女性带上枷锁桎梏的规矩,自己没本事就想着让老婆无条件的俯首膜拜,那是最无能的表现。
这也迎合了婆婆的喜好,能够名正言顺的磋磨媳妇,多多少少有一种翻身做主的感觉。
好在这样的观念还才萌芽,若是真的传散开来,岂不是祸害天下女子?
她可是知道的,有的时候,这些桎梏女人的条条框框,很多时候女子反而先与男子拥护得不得了。
所以她才会让散播那些言论,阻止这本册子影响的扩散,让这些支持守则的人娶不到媳妇,就是最好的反对。
王修然看了一眼萧楚河,自己这位侄女婿每天都能陪在夫人身边,简直就是闲得让人羡慕。
萧楚河温和的道:“福宁郡主就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