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以前花钱就跟爷爷奶奶开口的公子哥,终于觉得钱也不是那么好到手的了,上山摘茶籽是他第一干活,让他觉得无比耻辱。
麦芽深深的感受到向阳村秋天多变脸,府城的消息传回来虽然慢些,但是老麦家不留余地的宣传下不过两天,向阳村就再次变脸了。
当然这脸也没转一百八十度,毕竟几天前传闻县太爷又亲自去了麦大壮城里的宅子见了麦禾,据说是麦禾秀才的府试做了桉首。
现在麦金山中了举人简直就能说是轰动了,因为向阳村有记载以来,就没有过举人。
秀才还是一声爷,举人就是老爷了,听说见了县太爷都不用跪的。
还听说,大金朝虽然武将不需要功名就能封侯,但是文人没中举人就不能为官,所以下一步麦金山就能当官了!
老麦家是祖坟冒青烟,文曲星庇佑一家啊!
麦氏一族觉得特别的解气,这次里正的儿子可没有中举人,向阳村就他们这一个举人。
这次阳县一共也就两个举人,一个是老麦家的儿子,一个是老麦家的女婿,一家能有两个做官的!
原本冷气的老麦家又热闹起来了,各种山路十八弯的亲戚、朋友、同窗都纷纷来麦家祝贺。
当然也不乏送礼的、讨教的、攀关系的,麦家收的礼都快要把屋子给堆满了。
因为麦芽回家几乎灰头土脸的麦金山终于找回了意气风发的感觉——看吧,他现在可是举人了,正儿八经的可以被称一句老爷了。
麦高山也觉得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给找回来了,至于中间父子交恶的那几个月被他自动忽略了。
在他心里有一条天理,那就是儿子必须要孝敬老子,尤其是儿子现在是老爷了,自己就是老爷的老爷!
崔老太也是硬跟着麦高山去了祠堂,对着祖先的牌位那是拜了又拜。
还好她及时“醒悟”了,不然这举人老爷和自己的关系岂不是疏远了?
想到这里,崔老太又多烧了几张纸钱,希望祖先保佑儿子早点做官。
对于向阳村人态度的转变麦芽也不意外,毕竟一个秀才都是希宝,举人更是弥足珍贵。
如此倒能好好的教育麦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于是姐姐对弟弟道:“你瞧你大伯,虽然是个举人了,但若没人送礼,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虽然是个秀才,但是一个月有四两银子的月钱,可比他值钱多了。”
董氏:女儿啊,你确定是在激励你弟弟上进?
儿子中了举人,老麦家自然要办酒,原本是想在富贵酒楼摆个十几桌的,虽然没钱,但是王修然不是麦高山的女婿吗?
但是女婿也中了举人,还是桉首,所以没你家摆酒的地。
那就在家里摆,麦高山是很想在二儿子的宅子里摆的,那宅子不但大,修葺得还上档次,这些天他觉得消息已经足够传到城里了。
大哥中了举人,以后可是能做官的老爷,那三个儿子想必已经后悔了吧?
这个时候若是还不回来表示一下,以后就别想沾半点光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麦高山一直很安心的在家等三个儿子送银子来的时候,自己再冷嘲热讽一下,然后勉强收下礼物的场面。
大家长就该有大家长的样子,家里请吃酒席,麦高山特意没有给三个儿子和女儿发请帖,就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可惜啊,算盘拨得好,现实很凶残。
此时已经开镰秋收了,身为一个以土地为跟的农人,麦大壮就算在城里已经有下人干活了,依旧扑到田里去干活去了。
爹都去了,府试也完结了,身为一个好姐姐,毫不犹豫的把弟弟也丢田里去了。
就算将来做官或者务农,了解土地总是没有错的。
麦禾年纪虽然小,但也下过地,因为并不排斥,虽然干得并不麻利,但也忍了下来。
“你这是何必呢?”董氏看着儿子写字的手被割伤了,心里就一万个心疼。
小心点给伤口抹药,董氏对麦大壮道:“当家的,儿子到底是读书人,这下地干活的事情庄子上这么多人,用不上他吧?”
麦大壮一口气将一碗水给喝个精光道:“就再干三四天,知道秋收怎么回事,不怕。”
“女儿也真是的,知道弟弟是个读书人,还非要他到地里去,你看你大哥、看贵祥,读书的时候什么时候下过地?”董氏唠叨道。
“自己懒得死,连朵花都绣不出来,怎么能让弟弟吃这样的苦?夏收的时候四天人都黑了半边,秋收又是四天,图什么?”
“不就几天吗?我觉得挺好,你就别啰嗦了。”麦大壮觉得自己是农户,虽然儿子会改变命运,但是不忘根本总是好的。
麦禾也觉得姐姐是对的,“春天的策论我写的是庄子上的水车浇灌,这次府试写的是脱谷的打稻机,若是没有去田里亲眼看过,劳作过,我怎么会知晓这些东西?若是没有这两篇策论出彩,我又如何能做桉首?”
“这,这不是耽误你读书的时间吗?”董氏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麦禾道:“读书固然重要,但是读书不就是为了明理吗?若只是一味的依赖书本,知道的不过一家之言,哪里会明理?”
“你就不怕你那些同窗笑话你?”董氏觉得儿子还是年纪小思虑不周,身份很重要的,儿子走科举的路子,为的不就是摆脱农人的出生吗?怎么现在还倒回去了不成?
麦禾摇摇头,“我行得正站得直,不偷不抢有什么好笑话的?”
“再说,我现在可是秀才了,还是桉首,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怎会瞧不起?”
“你是中了你姐姐的毒。”董氏也是放弃治疗了。
麦禾道:“说好了听姐姐的,自然是要听的,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
董氏有些不满他这迷之崇拜,道:“我让她绣花缝衣也没错啊,怎么就没见她听我的话?”
麦禾与亲爹交换了个眼神,悄悄的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