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接着道:“要成大事,怎么能是小家子气的躲人家身后,沾个外人的光,但要我家出钱供大伯的路费也说不过去,所以分开走最好,反正时间也差得远呢。”
麦高山觉得麦芽真的是油盐不进不识抬举,连着他这个儿子都不会看脸色。
说不过孙女只能训儿子,麦高山瞪着麦大壮道:“你记挂着自己家里的儿子自然是好的,不过麦禾这个年岁到底是孩子,前面开蒙太晚了,能混个童生也不过是侥幸,能不能中秀才可是要看真才实学的,有你大伯提点一下,总容易中些。”
不提麦金山麦大壮还愿意做个孝顺儿子,提到这大哥麦大壮就无比的警惕,“爹,麦禾是今春的桉首,按理只要不出岔子,就定能是秀才。”
“是啊,麦金山混了几十年才做个秀才,麦禾本来今年就能做秀才的,万一接受了他的指点还要等几十年才能做秀才,那要浪费多少银子啊。”麦芽笑吟吟的道。
“可不是。”董氏也接上话来,“我们家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没这么多银子供麦禾读书几十年不中,我可还有两个女儿要办嫁妆的。”
麦高山没想到儿子儿媳都敢顶撞自己了,一口气差点就噎下去了,“两个丫头片子要多少嫁妆,你们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支持金山呢,他读书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小有成就,此番乡试说不定就中了,中了可就是举人,举人就可以做官了,到时候也少不了你们的好的。”
“就是,可比给那两个赔钱货强多了。”崔老太酸着调子道。
麦芽对崔老太的无耻已经习惯了,虽然中间消停了一断时间,不表示人家本质上改变了。
凉凉的道:“奶奶,你现在住的就是赔钱货的宅子。”
“你——”
“现在有更好的就过河拆桥说我坏话,爷爷奶奶,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你别胡说!”麦高山还是要脸的,然后瞪着自己儿子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本是激麦大壮的,却不想他真的点头了,“爹,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说一清二楚,但这么多年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我现在已经除族了,我不沾他的光!”
“他要是当官了,你也不沾他的光?”麦高山不信,绝对不会信。
但凡家里有人做了管,别说亲兄弟了,就是沾亲带故围上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真能这么硬气?
“老二家的,话不能这么说,到底是一家人,你今天说不沾光,明天还不是说自己是他弟弟?”崔老太不依道。
麦大壮硬气道:“就算他当再大的官,以后我麦大壮也绝不会主动说自己有个当官的大哥。”
麦高山:……
崔老太:……
“老二,你这是何苦?”麦高山觉得有点说不下去了。
“爹,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看不见吗?我怎么可能想要去沾他的光?!”麦大壮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同时又带着一抹自豪。
现在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拒绝给那个人花钱了。
麦高山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没那么硬气了,甚至有些无力的哀求,“这样吧,就当是你爹娘求你,你大哥要去参加乡试,手里的银子不够,你们家最近也是赚了钱的,拿点银子来就当是给我们这做爹娘的孝顺吧。”
崔老太跟着道,“没错,没错,也不用多少,给个五十两银子就行了,反正你们都会赚钱,多拿点也不碍事!”
多拿点不碍事,你怎么不去抢啊?
就算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娘,我们家赚钱的铺子都是麦芽的,您可是早就知道的,我们赚的那点银子,现在供着麦禾念书呢,总不能他麦金山没银子花了,我就要断送了麦禾的前程吧?”
“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能读书的人,没道理啊。”
“怎么没道理了,这丫头片子的不就是你的,她要是不给,你们两口去投河上吊,或者去县衙告她个不孝她还能不拿出来?”崔老太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很快颠倒黑白的本性又出来了。
麦大壮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娘——”
“不给银子,今天就别叫我这个娘!”崔老太闹腾的凶道,“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给两个赔钱货也不给自己的亲哥哥,到哪里都没这样说理的事情。”
“我告诉你,要是今天不把这银子给掏了,我就去县衙里告你们全家不孝!让你们家麦禾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崔老太闹出胡搅蛮缠的真本事来。
麦大壮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最后低声道:“随便娘吧。”
“你——”以前这样,老二家老早就服软了,怎么这招越来越不灵了?
麦高山一脸无奈的慈父模样,特别难受般叹了口气,道:“五十两银子不行,三十两总可以吧?今天别把话说太死,吃了这么多年苦,可不就是为了你大哥出息了能沾光吗?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断了情分,只要有你爹娘在的一天,总不会叫你们白白吃亏的。”
“你也知道,贵祥是个福气好的,娶的可是县丞家的女儿,有这门亲事做帮衬,等你大哥中了举人,打点些钱银,亲家自然能帮你大哥谋个官做做,到那时候,我们麦家,岂不是扬眉吐气了?”
比起崔老太的蛮横,麦高山很会画饼,至少在言语上让人觉得有道理不好拒绝。
可惜麦大壮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人间冷暖,那些满肚子的委屈,毫无盼头的恐惧,还有自己的无能,层层叠加的痛苦经历,他是再不想重复了。
加上麦芽的教导与洗脑,已经不是被父亲三两句话就能打动的人了。
“爹,当年我腿断了的时候,大夫说可以治好的,家里可拿出一两银子给我医治?”
麦高山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不是当时家里没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