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只有主子的房子里有椅子,他们这些人连凳子都没好的。
年纪大了,想要有个能靠背的。
所以最大的心愿就是主家好,只有主家好了,他们这些下人才能好。
主家确实好啊!
正所谓考试是一门技术,除了实力以为,还有运气——考的都会,不会的不考,这可不就是运气吗?
最大的运气就在第一场题目确实很难,全县那么多参加考试,一共过的人居然就只有五十一人,刷下去的何止一半?
后面的“阅卷老师”若是手不松点,今年阳县去府城面考的人数只怕都没有三十人了。
阳县是大县,一场能取二十个名次的童生,但那是上限。
有的时候还要看府城考官的心情与心态,考得松的,过二十人不足为奇怪。
不满二十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据说最严厉的几年,连着三年都只有一个人中了。
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最后一步,你先还是要送足够的人去面考啊。
麦禾本就是想要试试,现在能试个全套,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
除了算术,其他的几门四书稍微好点,进了前十,五经排在中间,后面的两门都是倒数,最后一门还是倒数第一。
麦芽很肯定这里面运气的成分很大,今年很邪门,到第四门放榜的时候,就已经只有二十七个人有考试的资格了,可以说是阳县成为大县之后最冷门的一场科考了。
最后一门,只要答卷了,没写不该写的东西,阅卷老师发自内心的都让过了。
这一点麦芽教得非常好。
笑话,身为现代专门教人考试的培训老师,连考试的基本技巧都不会,学生的学费不是白交了吗。
更何况套路作文写了这么多年,自己教的可是历史,怎么套路怎么来,框架没问题了,内容再多背几篇范文,高攀不上,就算被涮下来了也不丢人。
麦禾怀着对姐姐的无比崇拜与信任,也做得非常的好。
加上他第一场是全县第一,名次落后点,只要人还在,阅卷老师也觉得松点没关系。
只是看到本尊居然还只是一个九岁不到的孩子时,县学的人还是有些紧张的,怎么查看资料的时候没仔细看年龄?
一般人都不会注意这点吧,就算是试手,没个十三四岁,都不会参考的,没注意年龄也很正常。
这般年纪若真是去了府城,一个不好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大伙就都完蛋了。
但是榜已经放出去了,这时候让人家不考了,也不好。
王正初道:“麦书生我认识,为人实诚早慧,不懂的绝不会乱说,就算不得通过,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若是通过了,可就是州城最年轻的童生了。”
可不是吗?全国最年轻的童生还是开国来第一个少年状元,当年中童生也是九岁,麦禾要等面考当天才满九岁的。
县学的教谕和训导现在正压力山大,第一场算术的题目太难,不少书院都在联名抗议,若是没个什么出彩的事情来遮掩混淆视听,今年县学只怕都不好过。
县太爷也觉得好啊,若是他在任的时候出了个史上最年轻的童生,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今年又能在自己的政绩上加上光辉的一笔。
就这样,幸运的麦禾同学都还不知道自己被看成了要书写历史的人物,就被抓进了县学,几位“资深”讲师,一起教他“面考技巧”。
儿子的成绩超乎了预料,董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你让她怎么在状态,女儿和儿子都说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试试手。
现在试手都试到府城去了,还要怎么样做才是真的考?
明上私塾的老师们自然也知道了,县学的人都把人抓去学习了,他们若还猜不出为了什么,那岂不是枉读了这么多年书?
若是简阳最年轻的童生出自他们的私塾,以后招生就真的不是问题了。
自然,传出去的麦禾就是个神童,只不过起步晚了点,不然天赋凌然,说不定早就已经是童生了。
不管最后府城的官员怎么看,总之他们私塾的学生现在很牛逼,不说别的算术的第一,那绝对是真材实料,随便哪个人来考,都是扎实的功夫不怕火炼。
麦芽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但是出现了自然不能白白错过。
麦金山一家不就是仗着自己家是读书人吗?
天天叫着自己的本事更大,若是麦禾真考过了,只怕要把他们给气个半死。
气个半死的可不止有麦金山,县学,州学、府学的管事都没想到钦差来视察,居然能查出这么大的事情。
童生虽然不涉及正式的功名,但是他们也清楚,中了童生就是真正的读书人。
现在居然涉及三个县舞弊,你叫他们怎么交代?
府学的教谕感觉自己都要交代了,若是他也受贿了,心里还甘心那么一点,他一点好处都没得,这监察不严的罪名却是货真价实的。
恨只恨训导,自己贪污受贿被查了出来去牢里面清净了,自己却要接受钦差大人的盘问。
“朝廷养着你们,是为了个朝廷选拔人才的,周大人,你说呢?”
周大人也没想到自己的治理之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下面一共就十七个县,居然有七个县行贿过百人,你叫他还怎么混啊?
混不下去也要继续硬着头皮顶住啊,论官职,他比钦差卢振业还要高上半阶,但出了事,人家就有理由问责啊。
官大压不住就只能说好话,好话说尽了,对方油盐不进啊。
“堂堂简阳府,一场童生试,三个县居然没有一个真材实料的,周大人,这简阳的治学之风,难道都靠银子开路吗?”卢振业不紧不慢的说道,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半点都不松口。
周大人也气啊,下面的人你没人就别乱送啊,三个县参加面考的名单居然都在钦差办桉的名单里面,你是说贪污受贿的已经一手遮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