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匹快马疾驰在官道之上,很快来到京城东门下,东城门守卫一看到这人,二话不说立刻放行。
快马之上,长着一张圆脸的年轻男人望着京城的街道,脸上浮现出怀念之色。
“好久没回来了啊,京城。”
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在街上。
很快,仿佛收到消息般,一些公差特地前来迎接他。
“见过李将军!”
“不必客气。”
“将军的跟随呢?”
一名公差见只李胜天单人匹马,好奇询问。
李胜天笑道:“我一人回来,哪里需要什么跟随。”
“这……”
公差们面面相觑,心道也就是李胜天有这胆量。换了其他将军,少不得带一群亲卫相随。
“那请将军随我们来,陛下有言,将军进城后立刻前往皇宫。”
“好。”
李胜天没多说,跟着这些公差去到皇宫。
见到庆襄皇帝,后者直接揽着李胜天肩膀,十分亲切道:“胜天,快八年没回京了吧?呵呵,朕可是很想你啊!”
“多谢陛下挂念!”
皇室周家同李家一向关系匪浅,李家不少家主都娶了皇室公主。
当年大周开朝功勋有许多,但这份殊荣却只有李家有。原因便是李家从不结交权贵,一心只扑在练兵、军法上,并且对大周皇室言听计从。
因此李家才能一直得到皇帝信任,并且通过族人结亲的方式来强化信任。
两人闲叙几句,庆襄皇帝便提起苏元之事。
李胜天道:“苏元谋反,夺取漠州之事,臣下已知道。臣一定会不负陛下信任,亲领大军击破苏元,夺回漠州!”
“好,好!胜天你有如此自信,朕就放心了。”
庆襄皇帝很满意李胜天的态度,不像那些武官,一提起讨伐苏元的事,各个都像耳聋一样装听不见。
如果不是群臣一定会大力反对,庆襄皇帝真想要砍了那些武官的脑袋。
他把户部尚书王希贵,兵部尚书陆广,丞相王忠平都找来,让李胜天和他们商量出征事宜。
“朕封李胜天为‘讨北大将军’,你们要配合与他,不可敷衍懈怠!”
“是,陛下。”
庆襄皇帝离开后,殿内只剩下四人,没了拘束,说话也直接起来。
李胜天直言问道:“陆大人,四十五万大军,军械粮草都不是小数,尤其是粮草,更是重中之重。请问如今准备得如何了?”
陆广呵呵笑道:“李将军,实不相瞒,现在仅准备了两成。不是下官不认真,实在是王大人的银子迟迟不到。”
李胜天看向王希贵,后者哼了一声:“李将军,我虽是户部尚书,可也没法凭空变出银子来!国库现在亏空,希望李将军自己也想想办法,弄些银子。”
丞相何忠平见李胜天面露不悦,也开口道:“李将军,几十万大军,调度确实不易。你且再等些日子。”
“等?”谈起军事,李胜天便十分严肃,“兵贵神速,那苏元刚拿下漠州,现在还未彻底站稳脚跟。要是等他把一州之地的财力物力消化掉,再想攻打,就要难上几倍不可!”
“话是这么说没错……”
“李将军,你急迫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
兵部、户部尚书二人都面露难色,一副你再急我们也没办法的态度。
李胜天常年驻守在外,对于二人这种敷衍态度十分不满。他可以接受有难处,但却不能接受连想办法都不想,就只强调难处。
“那丞相大人,您有什么主意吗?”
何忠平这会儿一直在思索,见李胜天问他,他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人。”说着他对陆广道,“陆大人,兵部侍郎公孙桀。”
这个名字一出,陆广便露出一丝了悟之色。
“哦!”
“公孙大人?”
李胜天知道公孙桀,但不知丞相为何突然提起他。
户部尚书王希贵也回过味来,笑道:“不错。是这样,李将军,你也知道公孙家是京城百年世家,家财万贯。而那公孙桀之子,公孙阔,前些时日却是为苏元所杀,还是凌迟处死,残忍至极。”
“……”
“李将军,那公孙桀十分疼爱公孙阔,现在对苏元是痛恨到极点。你若是向他寻求一些银财做军费,他一定会慷慨解囊。”
几人这么一说,李胜天便明白了。
感情就是利用公孙桀想要为儿子报仇的心情,从他那里弄钱。
他对这种事其实很反感,但眼下难点就摆在这里,没有钱,大军就动不了。
如果说军饷可以勉强省一省,但铠甲、粮草总不能省吧?要是一口饭都吃不上,谁还愿意上战场打仗。
且没饭吃饿着肚子,战斗力也会大幅下降,就算是军神来了也带不动。
“那好吧!”无奈之下李胜天只能答应,“我待会儿就去公孙家拜访。”
“那就有劳将军了。”
“将军放心,只要银子一到,我立刻调度齐所有粮草军械!”
李胜天无话可说,拱拱手离开。
丞相何忠平也叹了口气走人。
只剩下王希贵和陆广时,一直在朝堂上、在外人面前针锋相对的两人,却是相视一笑。
“让李胜天去搞公孙桀的银子,哈哈,那公孙桀恐怕不敢不给。”陆广微笑道。
王希贵点头:“不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想杀苏元给儿子报仇。不过要我说,就公孙阔那个脓包,死了也好。”
“哈哈,希贵这话还真是直接啊。”
……
“没,没带银子?”
“嗯。”
王府小院,苏元听了真缈诉说昨日发生之事,心中也是好笑。
“太师父你怎么不早说要出门。我让梅兰竹菊她们陪你,顺便捎着银子也好啊。”
“我只是随便逛逛。”真缈说罢,又补充一句,“不过那胭脂店店主人执意要免费送我,我推辞不过,只好说明日送银子过去。”
“今天吗,要不我派人帮太师父你送去吧?”
“也好。”
真缈没有太纠结此事,当做闲谈一般同苏元说完,便继续闭目修行。
苏元离开小院,这时一名锦衣卫前来汇报,说是有人想要求见他。
“你是说,想见我的是丐帮之人?还是太原分舵的长老?”
“是,大人。”
苏元前天刚严惩了几名丐帮弟子,今天这分舵长老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
苏元想,他倒是觉得有必要和这个长老谈谈。
他也很在意丐帮的事。
因为和其他帮派不同,丐帮是一个和城市密切相连的帮派。而不像云山派那样,居住在山上,很少下来。
且他记得沈炼和他说过,审问那几个丐帮弟子的时候,额外得到很多情报。
情报里说明,以往太原有许多犯罪案件都和这丐帮有关。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丐帮,从某种意义上,变成了一个潜伏在城市中的,“成组织的犯罪团伙”。
这是苏元所不能接受的。
“可以,带他去会客厅。”
“对了。”苏元又告诉这锦衣卫,“之后你再去趟南城新开的胭脂店,给店主八钱银子,就说是昨天一名女子的赊欠。”
“是,大人。”
锦衣卫离去后,苏元到会客厅等待。
片刻后,人来了。
“丐帮太原分舵舵主兼长老,于大通,见过北安王爷。”
于大通一进来,看到苏元便尊敬行礼。
苏元打量着这长老。
年纪看起来有四十五六,颌下留有越过脖颈的长须,手中拿着一根竹棍,上面刻有三道红痕。
“于长老。”苏元说,“你看起来,可不像丐帮弟子啊。”
于大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裳,面露尴尬之色。
他今天穿着一身丝绸长衫,腰间还系有玉带,完全是一副贵老爷打扮,和乞丐二字毫不沾边。
“王爷说笑了。小民来见王爷这等尊贵人物,不敢怠慢,自然要好好梳洗一番,换上身新衣裳。”于大通胡编解释道,“实不相瞒,这身衣裳还是小民租来的,待会儿还要去归还衣店。”
“……”
苏元心说这不纯粹是胡说八道。
他见于大通一脸谄媚笑容,立刻明白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典型的献媚讨好型人才。
“于长老别站着了,坐吧。”
“多谢王爷赐座!”
于大通闻言脸上一喜,赶忙坐下。
他觉得苏元这话算是套了近乎,坐下后也是迫不及待地献媚。
“王爷,小人此行前来是特地赔罪来的。先前帮内几个莽撞小子得罪了王爷,小人身为长老,没有管教好,真是该死。”
“那几个啊,他们没得罪我,得罪的是百姓。”
“……是,是,呵呵。”
于大通陪着笑脸,心下有些不爽。
他怎么不知道那几个小子得罪的不是苏元?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想让苏元找个台阶给自己下。
结果苏元完全不给这个台阶,让他很是尴尬。
然而苏元不仅仅不给台阶,他还要拆台。
“于长老,正好你来了,其实我也想找你。哦,准确来说是找你们丐帮。”
“哦?”于大通立刻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一定照办。”
“什么都照办?”
“自然。”
于大通自信笑道:“不瞒王爷,我们丐帮的太原分舵,弟子也有几万之多。王爷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做的事,只需知会小人一声,小人会立刻去安排。”
苏元闻言,漫不经心道:“听于长老这话里的意思,丐帮以前也是和许义川他们如此合作的了。”
“这……”
于大通脸色一僵,不知道这话是单纯的询问还是一种问罪。
他斟酌片刻,小心说道:“太原分舵以前的确和许州……和许义川有合作。但现在既然是王爷管事,那丐帮自然会帮王爷。”
“好啊。”苏元笑了起来。
他这么一笑,于大通似乎觉得成了,也跟着笑起来。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苏元说:“既然你什么都照办,那就听我的,把你们丐帮在太原的分舵,解散了吧。”
解,解散?
我没听错吧??
于大通愣了好几秒,在发现苏元神情平静,不似开玩笑后,猛地站起身。
“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解散丐帮在太原的分舵。”苏元淡淡道,“听清楚了吗,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王爷……”
苏元突如其然的转变让于大通很难接受。
刚才还笑呵呵地看着没事,这突然的变脸,着实是吓到他了。
一阵慌乱后,于大通冷静下来。
他思索片刻,先是问:“王爷,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让我们分舵解散,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们丐帮以前在太原干过多少坏事不用我说吧,以前许义川用你们,几大家族用你们,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
“现在在我的治下,不允许你们这种潜在犯罪团伙存在。”苏元也站起身来,他虽然年轻,但上位者做久,也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商量,是命令。如果你们不解散,我就强行帮你们解散。要哪一种,自己选吧。”
于大通脸色难看,手脚颤抖。
他没想到苏元居然会这么强硬,本来他是来谈合作的,结果合作没谈成,分舵也要没了?
“王爷!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您就不觉得以后会遇到什么不方便自己做的事吗?”于大通压低声音,“到时候有我们丐帮帮忙,您完全不用担心脏了自己的手!”
苏元闻言厌恶地瞥他一眼:“用你们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那才是脏了我的手。”
于大通老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看待我们丐帮!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不过王爷,我想告诉您,我们太原分舵不会解散!”
“你确定?”苏元问。
于大通闻言不知怎么,周身一冷。他本想说确定,但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好叫王爷知道,分舵成立与解散,都是总舵说了算!我就算是分舵长老,也不能决定这种大事!”
“没事,我现在给你这个权力。”
“……”
“听好,在漠州,我的话就是圣旨,比你那什么总舵更管用。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解不解散,你自己看着办!”
苏元冷漠说完,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于大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暗骂一声也在王府侍卫的盯视下快步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