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图王家给的彩礼多，王家图月玲长得好看。”苏媒婆对当年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初月玲不同意，是她妈一哭二骂三上吊，逼得她不得不嫁。”
“月玲，你妈最近怎么没来？”大家盯着越走越近的王家人，聊赵月玲的家长里短。
班家屯的榛蘑种植最近不行了，用苏小田的话说，榛蘑出了一个多月，菌菇老化该更新了。
要找新鲜的榛蘑菌，得等到秋雨之后才行。
所以，大家有了闲工夫唠家常。
更因为最近家里的收入锐减，心里莫名的郁闷。
所以，王家人要来找麻烦，正好撞到这些大婶大妈的枪口上，十来个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什么被赵月玲说非常厉害的王老太太，王永明，王焕星，不在她们眼里。
随行的还有个矮瘦的孩子？
赵月玲也看见了，顿时紧张的站起来：“大巧今天不是上学吗？怎么也来了？他们，他们……要干什么？”
“王家人带大巧来威胁你，要跟你要钱。”班澜冷哼着说道：“要不到前，大巧就要被他们丢到农村了。”
王家人要干什么，她一猜就中。
人不要脸，至贱无敌，王家人用这句话形容最好。
“呸，这父亲有还不如没有！”众人怒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要怎是那自己的孩子威胁你，月玲，你可不能心软。”
“他们不心疼孩子，干脆留班家屯算了。”
“婆家娘家都这样，月玲，你这日子过的糟心。”大家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王家人，给赵月玲满眼同情。
听说她在婆家被男人打，被继子打，被婆婆打。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赵月玲看着大巧，急的要哭了：“本来上学就迟了三年，这要是耽误了功课，还不是让挨老师的训？”
“怕啥？”苏媒婆大声道：“大不了回村来上学，照样读书认字。”
“就是。”班澜说道：“你看小巧现在变得多自信，老师夸她聪明的不得了。”
“是是。”赵月玲想到小巧的进步，心里定了定。
小巧像个小尾巴一样，站在班澜的身边。她也看到了姐姐大巧，捏了捏兜里卖蘑菇的零花钱。
“小巧。”
“嗯。”
“你回去拿苏媒婆蒸的红枣糕和甜瓜过来，一会给大巧吃。”班澜吩咐小巧：“给大巧看看你的新书包，新课本，新铅笔盒，新蜡笔。”
“嗯嗯。”小巧聪明伶俐，知道姐姐的用意，小跑着去厨房了。
大家听了班澜的安排，都心领神会的笑了。
班澜可真是个好姑娘，两岁就被赵月玲扔了，十六年没见，赵月玲带着同母异父的妹妹回来，不但没嫌弃，还帮妹妹报名上学，买新书包和学习用品，教妹妹功课，对小巧跟亲妹妹一样。
过去谁说班澜蛮横不讲理了？
嗯，都是班招娣说出来的。
班招娣真不是人。
王家人终于走到了院子前。
王老太太先看了一圈这个大院子，指手画脚：“永明，院子倒是不小，里面弄个菜园子种菜，够咱们家吃。吃不完卖，也能卖几百块钱。”
“那就是榛蘑棚吗？听说最近榛蘑缺货，要是赵月玲的十几天后能出，那可是奇货可居。”
王老太太打的好主意，想着马上到手的菜和钱，兴冲冲推开院门大摇大摆的进来。
“哎呀，这地方又偏又远的，小火车还得走一个小时，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回来，也真稀奇！”王老太边数落边站到赵月玲面前：
“累死了，给我倒杯水来！”
一转眼看小巧手里拿着个红枣糕和甜瓜：“你个小丫头片子，有吃的还不给奶端过来，瞪什么瞪？”
赵月玲转身去倒水。
小巧吓的后退几步，躲到班澜身后，手里的红枣糕和甜瓜抱得紧紧的。
“死丫头，还不拿过来？”王老太嘴馋，看到那两样东西就想吃。
“那可不行。”苏媒婆轻蔑的扫了王老太太一眼：“那是我家的蒸的红枣糕，我家园子里摘的甜瓜，给小巧吃稀罕的，你一个干大人跟孩子抢什么东西？”
王老太气的瞪圆了眼，的确是，人家给小巧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抢。
王永明，王焕星都站在了王老太身后。
有些男人就是窝里横，别看王永明在家里打媳妇打儿子，可出了门，啥都不是。
苏媒婆挤兑他妈，他都不知道如何还嘴。
王焕星比他强，但是也心有余力不足，他现在膝盖还疼，是硬生生挺着来赔钱的，他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王老太太身上了，他可不敢再招惹这些老娘们了，昨天一群人上来打他，掐他，扭他，到现在还浑身疼。
赵月玲端着一杯水出来。
王老太太一口气喝完，抬手就把杯子摔了。
“啪……”杯子四分五裂。
“竟然只倒一杯水，看不见你男人也口渴了？还有大巧，焕星，真是黄连的根，后娘的心，你这是想渴死我的大孙子啊！”
大巧看向赵月玲的表情瞬间充满了怨恨。
赵月玲习惯了王老太的挖苦和谩骂，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大家可算是领教到了王老太太的厉害，真是不折不扣的恶婆婆啊。
李婶子小跑几步，蹲地上一点一点的把摔碎的杯子碎片捡起来，心疼的说道：“哎呀，月玲，我看你可怜，家里连个喝水杯都没有，才跟班大爷借了首长用过白瓷杯子借给你，竟然被摔碎了，王老太，我不管你是教训儿媳妇还是教训儿子，摔了班大爷的杯子得赔钱！”
“班老英雄的首长用过的可是有纪念意义了，得赔，必须赔钱！”一旁的人添油加醋。
这给年代，京城某首长用过的东西，那可是能炫耀一辈子的，王老太喝完就摔碎了，这要是上纲上线，可了不得。
王老太一愣，蛮横的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是首长用过的？”
李婶子拿着一块碎片亮出来：“这不是。”
上面印着的红字，抗战二十周年纪念，王老太一看傻眼了，直接站起来，指着赵月玲：“让她赔，谁让她给我端水来着？”
“王老太太，进门要水喝的是你，喝了水摔了杯子的是你，凭什么让媳妇赔？”班澜出声了：“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大家都是证人，谁摔谁赔都看的清清楚楚。”
“要说心疼孩子，也是你不心疼孩子，你刚才怎么不把水先给孩子喝？你喝了宁可摔了杯子也不让孩子用，你媳妇倒是想心疼孩子，可她有吗？她先让孩子喝水，你让吗？”
班澜冷笑一声：“真是蛮狠不讲理，王老太要是不赔钱，咱们一块找公社，找说理的地方去。”
大巧是第一次见班澜，听班澜这样一说，眼眶忽然湿润了，她平日里看赵月玲挨打受气，也被吓的不敢吭声，只能忍饥挨饿，装听王老太的话，现在终于有人敢说出来了。
“王老太，你没有半点心疼孩子的样子，还在孩子面前蛮横不讲理，欺负老实人，你够资格当奶奶，当婆婆吗？”
王老太被噎得喘不上气来，梗着脖子吼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瞎比比，我们王家的家务事你懂个屁，少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