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窜入河南,魏忠贤和王立等候已久!
可说是“梦寐以求”!
这个时代,陕西和山西都是“穷地方”,没多少油水可捞!
尽管如此,大同的代王府仍旧富可敌国!
代王,只是个小小的藩王!
跟河南的福王朱常洵相比,几乎不值一提!
据东厂这几年的摸底调查,福王的身家,绝不会低于一千万!
就算朱由检不拨一两银子,魏忠贤和王立也会抢着去剿贼!
利用流贼的力量攻破福王府,再以迅雷之势剿灭流贼,对东西二厂来说,几乎是轻而易举!
如此一来,福王府的金银珍宝……
嘿嘿!
只是,大殿里的风向,似乎不大对劲!
听了一阵,王立再也忍不住了,怒指着温体仁:
“温大人,曹巡抚临危受命,领兵前往山西剿贼,户部没拨一两银子吧?
也没向万岁爷要一两银子吧?
曹巡抚只有三千兵马,就杀得流贼鸡飞狗跳,难道是大功一件?
在你眼中,怎就成了重大过失?
流贼数十万之众,全都有手有脚,谁能阻止他们南下河南?
难道,凭你一张嘴,就能阻止?”
“王公公,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也不必生气!”
温体仁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众所周知,曹巡抚率领的是骑兵!
当初,洪总督率领的是步卒,没能阻挡陕西的流贼东渡山西,尚且情有可原!”
然而,曹巡抚的麾下,全都是日行百里的骑兵!
就不能抢在流贼之前,率先赶到黄河阻截?
他放任流贼南渡河南,还不是重大过失?”
温体仁始终拿“骑兵”说事,引来一众同党的附和。
王立还想争辩,却见朱由检盯着自己!
并且,他还在轻轻摇头!
不知朱由检的本意,王立只能强压怒火,眼睁睁看着无数的脏水泼向曹文诏!
尼玛!
喷子!
全都是喷子!
一个个的,自己不敢领兵剿贼,喷起人来却理直气壮!
你几个狗日的,知道十几万流贼是什么概念?
就算往那里一站,伸着脖子让人砍,也能把曹文诏累死!
别说是十几万流贼,就算是十几万头猪,曹文诏也无力阻挡他们南渡黄河!
而且,曹文诏只是山西巡抚!
流贼一旦渡过黄河进入河南辖域,他就无权引兵追赶了!
这形势,就跟当初的洪承畴一模一样!
“罢了!”
朱由检出言喝止,等到殿上安静下来,正色说道:“曹文诏放任流贼南渡黄河,确实有重大过失!
但,鉴于曹文诏平定了山西,朕就不再重罚!
曹文诏,革去山西巡抚之职,降任山西总兵!
这事,就这么算了!
当务之急,流贼大举闯入河南,绝不给其喘息之机!
谁能领兵剿贼?”
话音刚落,温体仁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请命:“皇上,原福建布政司右参政朱大典,久经沙场,战功赫赫!
若由他领兵剿贼,不出三月,必能凯旋!”
“皇上,原辽东“东车右营都司”左良玉将军,既参加过京师保卫战,又参加过收复关内四城之战斗,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若由他领兵前往,大事必成!”
侯恂的话音刚落,钱象坤、何如宠、吴宗达等人纷纷进言,要么自请出战,要么举荐贤能。
王立和魏忠贤都想请战,可惜很难插上嘴!
渐渐地,王立似乎明白了什么!
曹文诏由巡抚降为总兵,对王立来说无伤大雅!
毕竟,曹文诏是王立的部曲,不在乎三品还是四品,更不靠那点俸禄过活!
但,曹文诏的降职,却是在安抚温体仁!
此时的周延儒,正在蹲大牢!
朱由检急需培养新的文官集团,制衡日渐强大的东西二厂!
温体仁和他的同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陕西的洪承畴与山西的曹文诏,好像,没费什么功夫就剿灭了流贼嘛!
既然流贼不堪一击,那么,此时的请战,正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理清了其中原委,王立只能无奈摇头!
河南的剿贼,东西二厂就别再指望了!
洛阳的福王朱常洵,想趁机“抄”他的家,也没有希望了!
唉!
人算不如天算!
天算,也算不过人心!
稍作盘算,河南的剿贼重任,朱由检给了左良玉!
历史上的秦良玉,王立略知一二。
毕竟,她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女将军!
然而,历史的左良玉,王立从未听过。
因为,明末的历史,王立真的不了解!
只知道,袁崇焕刚到辽东上任的时候,碰巧是左良玉麾下的士卒,因为欠饷劫持了毕自严!
若换了其他人,必是死罪!
但,袁崇焕与左良玉,都是因为侯恂的器重,才能官运亨通!
因此,袁崇焕免去了左良玉的死罪,只是革去了他的“车右营都司”之职!
然而,左良玉毕竟受到侯恂的器重!
在京师保卫战,以及收复关内四城的战斗中,作战极为英勇,没辜负侯恂的赏识!
这不,一有机会,他马上就升了总兵!
我去!
连“兵”都是现成的!
侯恂麾下的“昌平军”,直接拨给了左良玉!
另外,温体仁大力举荐的朱大典,也升了右佥都御史和山东巡抚!
罢了,罢了!
左良玉和朱大典都是战功赫赫,一人剿贼,一人平叛,已成定局!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暂且,就去四川吧!
洛阳的朱常洵,你一定要留住性命!
要守好自己的家,守好自己的银子!
这些东西,一定要给我留着!
千万别让流贼抢走了!
……
散朝后,在乾清宫,朱由检单独诏见了王立。
对曹文诏的降职,王立并没表现出不悦,这在朱由检的意料之中。
西厂没能去往河南剿贼,王立心有不悦,朱由检也在眼里。
“厂公,朕说过,你是朕的尖刀,唯一的尖刀!
河南的流贼,山东的叛乱,还用不上你这把尖刀!”
这样的夸赞,王立自然是嗤之以鼻,却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朱由检自是高兴,接着说道:“如今,朕手里有的是银子!
拨款赈灾,发兵剿贼,出兵平叛,重建边军,再也没有任何掣肘!
这些,皆是厂公之功!
朕绝不会忘记!
今,国内的流贼与叛军,很快就能平息!
东北有山海关天险,建奴难以攻破,不足为虑!
朕最关心的,仍是革旧立新,变法强国!
此重任,非厂公莫属!
还望厂公尽快准备,速速起行,不负朕之重托啊!”
朱由检的话在情在理,王立也不反驳,连连点头。
看得出来,朱由检手上有了银子,有些飘飘然了!
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流贼和建奴,而是看到了三年之后!
甚至,看到了变法的成功,看到了大明的强盛!
然而,对于大明的未来走向,王立却漠不关心!
只要备好了退路,一切都无所谓!
当然,此去四川,还是要有稳定的外部环境!
于是,王立面带忧虑,试探着问道:
“万岁爷,流贼从陕西逃至山西,又从山西逃到河南!
这样的清剿,何时是个头啊!”
这话一出,朱由检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他不知王立的本意,却想早日将流贼剿灭!
最好是一个不留,让他们永不再反!
“厂公,你的意思是……”
“流贼遁入河南,如果遭到朝廷的清剿,往西可逃往四川,往南可至湖广,若是往东……
南都有长江天险,又有守备力量,流贼不敢东去南都!
但,四川与湖广兵力薄弱,不可不防啊!”
朱由检连连点头,王立趁机说道:“陕西巡抚不能去山西剿贼,山西巡抚也不能去河南!
若是流贼从河南窜往湖广与四川,又该派谁清剿?
朝廷在调兵遣将的同时,流贼又有了喘息之机!
小奴的意思是,四川与湖广,也要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剿贼!
或者,有个更高级别的官员,能协调相邻各省的剿贼重任,以免延误战机啊!”
“嗯,不错!
厂公能未雨绸缪,朕甚是欣慰!
此事,朕明日就与众臣商议,定有妥善的解决办法!
四川的试点变法,就全靠厂公了!”
唉!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四川!
这个朱由检,怎就那么猴急?
我去构筑老巢都不急,你急个屁啊!
这家伙,看起来是满口答应了!
但,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罢了,罢了!
反正我的手上有骑兵!
流贼若敢窜入四川捣乱,那是自寻死路!
当然,如果真有张献忠,如果他真敢到四川,我必会高举双手双脚,锣鼓喧天地欢迎他!
再给他来个关门打狗!
嘿嘿!
送财童子前来,又有谁不欢迎呢?
对了,我在南方生产的丝绸布匹,虽在海外颇受欢迎,国内的销量却不咋样!
在国内,哪怕只增长一成,利润也能增加几百万!
毕竟,家门口就有一亿多人口!
赚家门口的钱,总比远销海外容易得多吧!
只可惜,大明的一亿多平民,按律只能穿粗布面料,没有穿绫罗绸缎的资格!
如此苛刻的律法,不是断我财路么?
“万岁爷,小奴认为,《明会典》中对百姓着装面料的要求,是不是该改改了?”
“哦?”
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欣喜地瞪着王立:“厂公,这是你“革旧除新”的第一步么?
可否解释一下,为何要改?
又将如何更改?”
我去!
这个小皇帝,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我随口一说,你竟能与“革旧除新”联系起来!
如果,我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丝绸销量,你还同意更改么?
当然,不能跟他这样说!
必须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呃……万岁爷,你可否知道,普通的平民百姓,最感激圣恩的日子,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