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锦衣卫浩浩荡荡去往南京,另有一个“小旗”,却趁夜出发去了山西!
这,正是王立的“暗度陈仓”之计。
然而,这个时代的道路实在难行!
焦急地等了十天,护送乐妓的锦衣卫,竟然没有半点消息!
时间,只剩三天!
王立急匆匆找到魏忠贤,算得上病急乱投医了!
“王公公,低调,低调啊!
万岁爷铁了心征收商税,你是知道的!
他铁了心征收版税,你也是知道的!
他想把征税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你比我更清楚!
既然如此,你为何跟他抢?
嫌自己的命太长么?”
“唉!”
王立重重地叹口气,实在不想放弃!
因为,这不是几千两,几万两的小事!
而是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大事!
绝不夸张!
从天音阁的“场场火爆”来看,一首歌收个万把两银子的“授权费”,绝对是轻而易举!
如果,一个青楼买十首歌的授权,那就是十万两!
仅仅是秦淮河两岸,就有近百个大小青楼!
放眼全国,又有多少个青楼?
别说是百分之二十的抽税,就算朱由检从授权费中抽走百分之五,王立也会气得吐血!
所以嘛,“太乐司提督”的肥缺,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唉!
我也想低调,可涉及的银子太多,没法低调啊!
魏公公,你有那么多的孝子贤孙!
如果你发了话,从他们的府上,帮我凑百十个歌妓乐妓,应该不难吧?”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魏忠贤呵呵一笑,却又摇了摇头:“乐妓……我给你凑三五百个都没问题!
但,拿得上台面的歌妓,着实难寻!”
“行!只要帮我凑来就行!如果歌妓不够,我再另想办法!”
“好说,好说!五五分,你看如何?”
“靠!”
王立蹭地弹起身,怒视着一脸坏笑的魏忠贤:“魏公公,你比万岁爷还狠!
他最多抽两成,你就想要五成?
如果他抽走两成,你再抽我五成,让我怎么活?”
“小王公公,我也是没办法啊!”魏忠贤举起酒碗,长叹口气:“低调,低调啊!
这两年来,我有多低调,你是知道的!
南方试点征收商税,阻力重重,你也是知道的!
我有三万多人要养活,快要揭不开锅啦!
唉!
我帮你凑歌妓乐妓,其实是跟万岁爷为敌,跟朝中众臣为敌啊!
小王公公,咱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所以……”
魏忠贤面带哭腔,大倒苦水,王立心头直骂娘,却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
一时的疏忽,让朱由检和众臣捡了个漏!
被他们逼到了死角!
但,魏忠贤的胃口也太大了!
“魏公公,要不……咱俩来个“买断”如何?
一个歌妓或乐妓,我给你五千两?
给我来三百个?”
“一百五十万?”魏忠贤冷哼一声,摇了摇头:“这点钱,只够我两个月的基本开销!”
“我去!”王立明显不相信,满脸狐疑:“上次勒索百官的一千多万,我没少你一个铜板吧?
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哎呀,你都知道把银子埋起来,我也要给自己留点嘛!
小王公公,这次的事,你有点不地道哦!”
“哦?是么?”
王立轻声一笑,放下酒碗,轻敲着木桌:“魏公公,咱俩明人不说暗话,用不着拐弯抹角!”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魏忠贤哈哈大笑,然后凑到王立耳边:
“南方的酿酒作坊、丝织作坊、制糖作坊全都归你!
你的卷烟作坊,我不跟你争,也不跟你分钱!
但,南方的瓷器作坊、造纸作坊、制药作坊和制茶作坊,全都归我!
剩下的,咱俩各凭本事!
不知,意下如何?”
“既然魏公公早有打算,我还能说什么呢?
要不,你再加一幅《清明上河图》?
还有,你承诺的做掉侯恂,帮我搞来《千里江山图》,怎么还没有音信?”
“侯恂!”
念起这两个字,魏忠贤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很想弄死他!
但,他的屁股非常干净!
我借温体仁的手,赶走了韩爌和钱龙锡,让东林党退出了内阁,唯独对侯恂无从下手!
不过,你放心!
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只要是东林党,我早晚弄死他!
一个不留!”
……
此时的魏忠贤,其实很矛盾!
为了保持低调,自始至终,他从没想过争夺版权的征税权!
但,温体仁的城府和追求权力的野心,让魏忠贤不敢有半点放松!
如果征税权落到王立手上,必成朱由检和众臣的攻击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王立不会罢休!
这几方明争暗斗,魏忠贤正好抽身去南方,自然是有利无害!
所以,他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帮助王立!
另一边,王立被狠敲了一把竹杠,却得到二百多个乐妓和歌妓,还得到梦寐以求的《清明上河图》,也没觉得吃亏。
然而,魏忠贤没有说错!
这批乐妓的技艺不亚于赵倩,仅有的十来个歌妓,实在上不了台面!
能让王立满意的,更是一个没有!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歌妓太少!
就算传说中的秦淮八绝,歌妓也只有李香君、陈圆圆和寇白门三人!
没办法!
计划中的《万里长城永不倒》和《男儿当自强》,如果用女声演唱,实在没有气势!
只能放弃!
时间,只剩下一天!
“万岁爷,王公公已经换了两首曲子,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快要崩溃了!
咱们的太常寺、教坊司和钟鼓司,根据《诗经·秦风·无衣》改编的《大明赋》已经排练数日,必能技压群芳!”
“万岁爷,王公公不仅换了一首新的《凯旋曲》,还卖掉了十几个歌妓,只留下了两个!
她们,整个下午都在“啊啊啊”地叫个不停,没有一句唱词!
也就是说,王公公还没有作好曲子,更没有合适的填词!
所以,他不足为惧了!”
“嗯,甚好!”
朱由检满意一笑,微闭着眼睛:“众臣呢?准备得如何?”
“万岁爷,众臣更不足虑!只有成基命与钱象坤大人做好了准备!
但,他们的唱腔唱词舒缓平和,完全就是靡靡之音!
别说是壮我军威国威了,能让人不睡着,就算不错了!”
“既然如此,朕也不必玩阴的!
明日英武殿的比试,朕就要公平公正!
届时,挑选一百二十个侍卫,由他们选出最雄壮、最激昂的乐曲!
只不过,明日抽签的时候,你把王二狗排在第一个,接着是成基命、钱象坤、温体仁和周延儒;
咱们的《大明赋》第六个出场;
这样,就不必浪费太多时间!
也能让人心服口服!
哈哈哈!”
……
夜,已深。
灵济宫里,临时组建的乐队,仍在紧张地排练。
两名歌妓,仍在“啊啊啊”地唱个不停。
王立累得浑身酸软,却凭着自己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纠正跑调之处。
为了得到征税权,他已被朱由检和众臣逼上了“梁山”!
但,就在这半夜,另一个被“逼上梁山”的人,即将被处斩刑!
他的儿子,急匆匆赶来求救。
这人,正是杨鹤的长子,杨嗣昌!
若说杨鹤去陕西是被“逼上梁山”,其实也不假!
只能说,他的“元气学说”得罪了太多人!
派他去陕西,朱由检只是“试一试”,没有给他一个铜板,没有一粒粮食!
所以,陕西的平乱徒劳无功,杨鹤还罪不至死。
但偏偏,他成功招抚乱民之后,朱由检给了十六万两银子!
在这种情况下,陕西民变再起,杨鹤就难辞其咎了!
杨鹤是由西厂押解回京,但,王立从未将他视为仇敌!
甚至,还因杨鹤的存在感到庆幸!
若不是他帮忙挡枪,被派往陕西找死的人,很可能是自己!
此时的杨嗣昌,是山海关“整伤兵备道”,从七品小官。
在这之前,王立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此刻,杨嗣昌向王立寻求帮助,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朝中的大小官员和阉党,全都希望杨鹤被处死,又怎会帮他求情?
“十六万两银子啊!
万岁爷差点当了底裤才拿出来!
所以,这事不太好办!”
王立委婉地拒绝,杨嗣昌越发着急了:“厂公,据家父所言,皇上确实拨给陕西十六万两银子!
但,真正运到陕西的,只有一万两!
其余的十五万两,被一众官员从上到下吃了个精光!
所以,家父真的是冤枉啊!
厂公,这事你应该知道的!
如果你向皇上解释,他必会相信!
所以……”
“哦?还有这事儿?”
王立装作一无所知,再假装苦思一番,摇了摇头:
“就算真有此事,其中牵涉的官员太多,万岁爷很难彻查!
而令尊,明日就将处斩!
所以,我也是爱莫能助啊!还请杨大人见谅!”
说罢,王立做出送客的手势。
对于非亲非故的杨鹤,王立只有可怜和同情,从没想过救他一命。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很容易惹来一身骚!
然而,王立下了逐客令,杨嗣昌却没有离开!
“听闻厂公喜欢名画!
若厂公能救家父一命,下官愿将祖传的名画奉上!”
听到“名画”二字,王立顿时来了兴趣!
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这年头,自封画师的阿猫阿狗,一抓就是一大堆!
被阿猫阿狗临摹的名画,也是一大堆!
甚至,还有人私刻了宋元时期名画师的印鉴!
市场上的“名画”,几乎是随处可见!
若说魏忠贤或温体仁藏有真正的名画,王立毫不怀疑!
但,一个小小的杨鹤家藏名画,王立宁死也不相信!
杨嗣昌看出了王立的不屑,赶紧解释道:
“厂公,家父珍藏的画作,确实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几幅画,乃唐代画师张萱与周昉的得意之作!
只要厂公肯帮忙,事成之后,《虢国夫人游春图》、《捣练图》、《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和《宫乐图》,全都献给厂公!”
什么……么……么?
我没有听错?
你确定没有说错?
这家伙口中的几幅画,还真特么是名画!
五幅合起来,就是十大名画之一的《唐宫仕女图》!
尼玛!
苦寻了好几个月,竟然在杨鹤手上?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不过……应该……不会是赝品吧?
小样儿,你可别唬我!
若欺骗我的感情,后果很严重!
你绝对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