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独千秋不怎么擅长思考,毕竟,一般情况下都是岳云深给他当外置大脑,但对于蔺重阳要表达的内容,站在他如今的高度自然能听明白。
同样,他也能看出,对方是真的担心他当真。
这个想法,确实非常天马行空,不过,同样拥有相当高的可行性。
只是独千秋未曾料到,蔺重阳所想的,远比他所能想到的,更加大胆,更加骇人听闻,对方要将那些异境魔神的骨髓都榨出来,让他们能够发挥出十二万分的价值,想法极其惊艳,手段极其残忍。
古人云,杀人不过头点地。
却是不太适合用在此处。
不过,因为这些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蔺重阳也未与独千秋深入交流。
在第一阶段的讨论结束之后,两人各自整理思路,针对剑界与剑道,以及后续该如何具体将其完善发展,如何进一步推广等方面,以及如何完善独千秋的道路,进行了第二阶段的交流与探讨。
过程中,独千秋只想感叹一句,这样的人能够做到横压一世,让这苦境天下太平数百年,是有道理的,也是必然的。
天资,心性,才情,眼界,性格,胸襟,成为一名强者所必须的要素,对方不仅早已具备,同时皆是上上之选,极为难得。
只是,独千秋毕竟不擅长这方面,故而有时候,难以跟上蔺重阳的思路,对于这种情况,蔺重阳则是回过头来耐心为他解释。
交流结束后,两人合力切断了剑界与苦境之间的物质连接,使其以特殊的形式与苦境接轨,以此保证剑者之意识进入剑界后,不会遇到来自外部的危险。
这同样是极为关键的一步,这一步完成后,剑界与剑道方面便算是功成。
剩下的那部分,则需要铸匠帮助剑者,共同为剑界添砖加瓦。
而后——
“武神,你我论剑一番如何?”
蔺重阳主动邀请,出言建议道,一方面,是他自己多少有些技痒,另一方面,则是独千秋出关时间尚短,便被他邀来帮忙,正好借此机会让对方活动活动筋骨。
切磋论道,能够帮助一个人更快的提升。
独千秋尚在完善自己的道路,自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机会,或者说,即便蔺重阳不开口,他也会开口。
“那便请先生赐教了。”
出言同时,其背后刀剑自行飞出,天下之剑被独千秋握在手中,求败之刀则遁至剑界中心,将空间加固。
“也请武神多多指教。”
另一边,万壑松风化现而出,自行展开,随着蔺重阳真元一动,神皇,君子之风,涅槃,志圣配天四支剑器同时飞出,化作擎天剑柱,镇在了剑界四极。
四剑一刀环环相扣,结成阵势,开辟出一片战场。
哪怕两人只是切磋论剑,但是……
这兴致一旦上来,便会收不住手,即便剑界处于特殊的空间,若任由余波扩散,亦会对天地产生巨大影响,这可不是他们两人愿意看到的。
而后,蔺重阳右手一招,万壑松风之中最后一支剑器,此刻脱鞘而出,落在了他之掌心。
正是沾血冰蛾。
与此同时,万壑松风亦被收起。
完全由剑意构成的世界,无山亦无水,无风亦无云,眼前所见,山水风云皆剑,天地运转,自然万物皆道。
河床之上,唯见两人对立,武神独千秋,剑皇蔺重阳,此时,此刻,眼中惟见对方,惟求痛快一战。
遥遥对峙的两人。
无言。
无声。
就在清风拂过的一瞬间。
“喝!”
只闻昂然一喝,独千秋率先有了动作,无垠剑意通天彻地,卷风荡云。
心动,念动,意动,剑动。
“请了。”
流光疾闪,持剑在手的两人,身形同时掠出。
铛——!
一击,看似身影交织,剑器交锋的平凡一击,已是百招来回,千式往复。
铛铛铛铛——!
话音尚未落,再闻金铁激鸣之声如浪四起,一招之间,广袤的天地之中,不断闪现出两道激战的身影,甚至同时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蔺重阳手中剑胎挥洒,起手便是千百种变化,剑身偏转又是千百种变化,独千秋泰然以应,天下之剑同样以快打快,变幻莫测,丝毫不落下风。
随即,两人擦身而过,水花四溅而起,一招亦过。
层层叠加的互击之劲散出,引得主阵刀剑发出阵阵颤鸣,勉强隔绝了两人之力量,可能会外界带来的影响与动荡。
一步之遥,两人同时回身,挥剑再攻。
铮!
双剑再交击,奇特韵律突然响起,似是空间震动,又像剑器铮鸣。
“凝•灭!”
天地一瞬凝滞,独千秋手中剑招倏变,因两人交锋激荡而起的水滴,此刻亦滞留在空中,尽被剑意牵引,化作无数碧影,散发出无匹锋锐之气,如万千利剑横空而现。
在他动念之间,铺天盖地的向蔺重阳攻至。
目光一闪,蔺重阳亦不示弱,剑胎挥舞之间,心藏天之灵,势走剑中之飘渺虚幻,正是天心剑势再现:
“天灵剑幻!”
却见沾血冰蛾之剑身偏转,剑胎随着蔺重阳握剑的手腕翻动,顺时针画了一个圆,将攻来的天下之剑格开。
只见繁复绵密的剑势应时而出,虚中有实,守中带攻,剑器交击之间,独千秋被逼退,随后,蔺重阳将覆下的攻势尽数承接。
“天道剑渊。”
反击而回!
心藏天之道,势走剑中之博大精渊,流水被简朴剑势聚拢,化作一支恢宏巨剑,向着甫稳定身形的独千秋当头斩落。
攻势纯以力量制敌,无坚不摧。
独千秋见状,天下之剑率先脱手,磅礴剑意势如怒龙,迎上斩落的恢宏巨剑。
“斩•无!”
而其本人则运化剑指,直取蔺重阳中宫,往其胸前膻中穴攻去。
叮叮当当——
剑气勃发,激烈交锋,音如雨打芭蕉,不绝于耳,两股惊世绝伦的剑意不断碰撞,碎散的剑气裹挟余威扫荡十方天地。
河床上,眼见独千秋剑指运化,进步欺身,蔺重阳反手将沾血冰蛾掷出,直取击碎巨剑的天下之剑,而后同样剑指运化,横截而出。
独千秋招至中途,见蔺重阳杀至,只得迅速变招应对,方寸之间,两人插招换式,竟是一时僵持不下。
翻飞的衣袖,带起了片片残影,掩去招式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