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地失人,存人失地,我不会留人给他,也不会让他安心发展,几千里的海岸线,就是他的命门。”
唐清安指了指自己那条“海上游龙”。
历史上,毛文龙收拢了四十万辽民,后勤的压力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透不过气来。
而自己背靠四大家族。
只要自己做到收拢四十万辽民,独立成为一镇,还担心四大家族不会鼎力支持?
自己朝中有人,又有红薯玉米这些大杀器,只要稳住自己的后勤,三年时间练出一支可战之兵,到时整个辽东,自己想要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蛮族十几万人,分守这么大的地盘,这些驻守各地的士兵就都是他的目标。
“给你一万人打他一千行不行?”
刘承敏无语。
大哥的口气好大。
他才区区一个百户,就敢想日后扔给自己一万人马。
“辽东目前的局势,需要朝廷乃至地方上下一心,坚守渐逼,先恢复实力,再伺机进剿,最后固守。”
唐清安无情的把白子扫落舆图外。
“谁也办不到,除非太上皇,皇上,官员,武将统统变了性子,朝廷不在争权夺利,地方不在欺压士兵百姓。”
“二弟,不但你认为沉阳必失,我同样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还认为会连辽阳都一同失去,你小瞧了蛮族的战斗力,高估了官兵的士气。”
唐清安最后向刘承敏说道,“等蛮族吞下这些地方,志得意满之时,就是你我成功之日。”
大海真有这么神奇吗?
因为大周严厉的海禁,刘承敏只能联想到江船,这种船如何能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只怕一波海浪就打翻了它。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是大哥你身上这股自信,的确天下无人能及。”
唐清安收拢了舆图。
自己并不是神。
论才能也只是中人之姿,并不是自谦,而是自知之明。
真正可靠的,是对红楼和原来历史的熟知。
而比那些英才厉害的地方,在于自己超越时代的眼光,知道更先进的科学。
就像那番薯玉米。
换成这个时代的英才,他就是才比天高,坚强如钢,也不可能知道这两样东西。
历史上清军初入关顺治时,福建的兴化,泉州,漳州三府的农户,用脚投票选择了红薯。
“遍洋皆种,物多价贱,三餐当饭而食,小民赖之。
宁化县县志里记录,“山乡皆种之。”
“各府乡僻之处,民人多食番薯,竟以充数月之粮。”
到最后全国农夫都在种植番薯,因为这东西的产量,能让人吃饱饭,让家人吃饱饭,不再饿死人。
《晋江县志》,《仙游县志》,《福建通志》,《莆田县志》,《漳州府志》……皆有言。
“此物大盛,功倍五谷。”
番薯在哪一地传开,则哪一地不要十年就会人口暴增,因为不在饿死人。
西班牙人为什么要不远万里,从美洲带此物到吕宋种植,吕宋难道没有农作物吗?
为什么又严格防守了几十年,专门在码头设防严查有没有人偷带此物,不就是因为知晓此物的厉害吗。
掌握时代的信息,这就是自己的势,任尔天才了得,也违抗不了大势。
所以自己才这么自信。
不管辽东局势糜烂到如何,自己最后都能一一收拾。
至于关内。
唐清安露出了微笑。
好久没有看到大哥露出这股迷之微笑,刘承敏暗叹,这就是大哥的魅力所在。
自己和三弟,不就是折服在这股迷之自信的气度里吗。
把内心的彷徨和愤怒全部丢弃,刘承敏躺回炕上,闭上眼睛轻松了好多。
“明日还要赶路,安心歇息。”
夜深人静。
第二日起床洗漱一番,陈策带着去辽东都司,领了勘合后离开辽阳城。
因为陈策的要求,回去的路上到了盘山,前面不在同行,乌进孝和唐清安分别,临行前嘱咐,等安顿好了就去大黑山看他。
这一路来多亏了舅舅,到了辽东后,又是因为舅舅的关系,领了司务陈策的大人请。
如果真的不幸把他调去沉辽前线,的确是有性命之忧的。
前世历史上辽阳陷落,毛文龙命大逃了回来,如果调自己去沉辽前线,兵败如山倒时,能不能逃回来就要靠运气了。
而自己最不喜欢赌运气。
一路顺利。
唐清安和刘承敏原路返回,回到广宁右屯卫,但是同知外出山东公干,要个把月才能回。
因为辽东都司处的手续公文都已办好,指挥使司经历司的经历收下他们的文书,打发了他们直接去右屯卫前屯所。
在治所里,见到了上官千户李彪。
唐清安和刘承敏跪下磕头。
李彪笑着让两人起身,“早就听说外调了两人来我的治下,听说你们来头很大啊,透个底给我。”
果然是武夫,说话不绕弯。
“大人说笑了。”
李彪闻言冷下脸,直接开口威胁。
“我可不是跟你说笑,你有什么来头,趁早告诉我,我好思量一番如何待你,别最后又怪我不留情面。”
李彪是世袭的千户,这片地方实实在在的土皇帝,对自己的手下,早就习惯了作威作福。
卫所是世袭制,突然外调了两人来,所里人都很诧异。
毕竟是自己的属下,李彪不想试来试去,所以直接询问。
在离开神京前,贾珍就透露过,贾府在山东承宣布政司还留有关系。辽东都司在建制上,属于山东承宣布政司管理。
山东承宣布政司和右屯卫关系隔的太远,和右屯卫前屯所千户那就更远了。
虽然高层有人,却因为地位太高,自己地位太低,反而力有未逮,短时间内是无法关照到唐清安的。
所以贾珍要求唐清安,务必参加明年兵巡道的武举,而且必须夺得名次,这样他才好使力。
对自己升官的事,贾珍表现的比自己都还要急。
眼前的军户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前途,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上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和我兄弟是金陵人,皆是白丁,两个月前到神京,上个月兵部办好的手续,来辽东的路上,又去了都司然后来赴职,路上总共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千户露出一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