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敏首先是将军的义弟,最受信任之人,其次刘承敏不管是募兵,练兵,行军,作战,样样事都做的井然有序,仿佛老将一般稳如老狗。
这一回被提拔为金州主将,论实力毫无疑问是金州军各将中第一人,没有人认为此人能力不足,只有不少人感到奇怪。
此子才十八岁,实岁才十七岁,又没有家传的知识,如何对军事这般的熟练。
好多营中细节之事,连大部分将领都没想到,他不但想到了,而且处理的十分老道。
一件事不足奇,两件事,三件事,样样事皆如此,就很令人震惊了。
刘承敏没有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晚上终于总兵府没人,他见到了大哥。
“大哥,京城的婚事怎么说?”
“让三弟看看安排吧。”
这半年来,出海北上,运转物资,督促金州秋收,扩兵没有一刻的停歇。
现在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扩军的事情上,终于告一段落了,乌忠抱来了金州各地文官送来的文书。
大的事情自有冯胜之,顾应时提醒,小的事情唐清安放权各地方,几个月了,今晚他要开始翻阅检查。
乌忠和乌顺,如今是金州典吏,文书,按照他们表弟的话,先锻炼一番,学习下政事,然后再提拔不给人话柄。
谁也没想到表弟会这般的一飞冲天,连屁股影子都望不到了,哪怕乌忠都不再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就像老爹和大哥说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他们终归是一家人,表弟用的放心。
最主要是有面子。
乌忠虽然只是个未入流的杂官典史,但谁见到他,不都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乌爷。
就是那冯胜之,看到他也是笑脸相迎,敬他一声乌兄弟。
要知道这是正五品的文官大老爷呀。
刘承敏不太喜欢乌忠,觉得此人太过油滑。乌忠也不喜刘承敏,他和将军才是真正的血脉亲戚,劳什子结拜兄弟,算个逑。
两人见了面,也没有打招呼。
唐清安翻看着公文,也懒得理会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
听到大哥的答复,刘承敏觉得大哥有些不上心,滕妻也是妻。
唐清安现在是真无所谓。
他实际年龄对女色已经并不太上心,哪怕是秦可卿,传闻红楼第一美女。
唯一看重的,只不过完成和贾府的联盟约定而已。
贾府背后的关系网,才是唐清安重视的。
秦可卿能为他带来什么利益?
唐清安现在还并没有看清楚。
他看来有三弟在京城打理,贾府想怎么安排,就随贾府的意思办就行了。
刘承敏见大哥没有改变主意,回去写了信,把大哥的意思交代给了京城的三弟。
“随贾府的意思办。”
陈德言收起信件,这才去了史府。
二老爷史鼎出于避嫌,并没有出面,史宗颜接待了陈德言。
按照父亲的意思,史家将代替唐清安家里的长辈,出面下聘迎娶,而唐清安真正的长辈,乌进孝地位实在太低了,且是贾府的家奴。
已经核对了八字,下聘,递交婚书。
探春为正妻,因为年纪还小只是定亲,秦可卿为滕妻,已经定下了婚期。
唐清安作为金州副总兵,孤悬海外,无法按照礼仪亲自来京迎娶,很多事情都要省略。
步骤虽然省略些,但是仍然要办的符合礼仪,让人说不出话来。
史宗颜和陈德言两人,先去了宁国府见了贾珍,然后一同去荣国府见贾政,贾珍才派人去请了秦业。
秦业木着脸。
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来贾府,这里的场景,和多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几人在议事厅谈论婚假之事,正为难的时候,一直不出声的秦业,突然插话了。
他一个被受冷落的营缮郎,家里哪里这么多规矩。
把秦可卿接回了家里,留下一句等着人来接就行了。
“好一个秦业,还是年轻时那般的干脆。”
贾珍露出了苦笑。
贾府派轿子,把秦可卿送回了家,同时送去了两个丫鬟,将会随秦可卿嫁去金州。
贾珍不放心,亲自来问贾母,两个丫鬟年龄太小,其中一个还是刚收入府里没多久的丫鬟。
“金钏是媳妇房里的大丫鬟,是家里的家生子,至于那新来的丫鬟,虽然来府里时间段,但是也算半个家生子,我且还有一层顾虑。”
因为贾珍要来谈婚嫁之事,所以姑娘们都出去了。
“我见到秦姑娘,仔细思想一阵,确实没有见过比她容颜还要出众之女。”
贾珍闻言,虽然没有见过秦可卿,却并不以为意。
故去的忠义老亲王,年轻时本来就英朗,听说此女又是他最爱的妾室所出,既然如此,有此美貌并不足奇。
“那唐将军才十九岁,正是慕美的年龄,见到秦姑娘,我就怕他陷入了骨子里。
到不是怕他误了国事,而是怕等几年后,咱们家的姑娘嫁过去时,会受到冷落。”
这倒是贾珍没有想到的,到底是老太太,思虑周全。
“不过这又和那新丫鬟什么干系?”
贾珍想着两个府里的丫鬟都不够,还偏偏派个新人。
“这丫头片子虽然还小,可是我却仔细打量过,两府丫鬟中论美人轮廓,竟然是此丫头最为出众。
等过几年,秦姑娘年龄大了,这丫头也长开了,咱们府里的姑娘正好又嫁过去……”
贾珍恍然。
梨香院。
林黛玉,迎春,探春,惜春,史湘云都在薛宝钗这里玩,薛姨妈去王夫人处,所以李纨来在这里照看姑娘们。
宝玉今日不上学,一脸的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林黛玉笑着问他,“这倒是奇了怪了,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宝玉摇了摇头。
那秦姐姐两姐弟,被他惊为天人。
秦姐姐被她家里人接了回去,不久就要远嫁金州,成为了他心里的憾事。
这段日子来,委实他过的很快乐,想着秦姐姐一直呆在家里多好。
提到快乐,就有不快乐。
原来他最不快乐的事,就是见到父亲,如今最不快乐的事,就是在学堂里,秦钟不理他。
反倒是金州来的人,见了秦钟几次,哄的秦钟像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埋头苦读书。
做什么不好,偏偏爱读书,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两件事都令宝玉遗憾,却又偏偏不敢乱说,只能闷在心里,如此这般下来,更是萎靡不振了。
黛玉知道贾宝玉脾气古怪,也不想把他的乱七八糟的心思给勾引出来,也就略过他,和姐妹们说笑起来。
史家为金州送来的聘礼,各色器物中规中矩,有人说值个几千两银子,这些话传进来,林黛玉也听闻了。
想到这里,就看向了探春。
探春这些日子很不自在。
到底是小女儿,心里充满了幻想。
自己的未婚夫名声鹊起,是个大英雄,又这么年轻,加上薛宝钗悄悄对他透露,说长得一表人才。
越是这般,探春的幻想越发的多了。
不知不觉,一副心思全放到了那人的身上,这半年来,隔三差五跟着太太受邀,或者主动去拜访各家。
也开始打起精神,努力装成大人的模样,和各家的长辈,姐妹们恰恰而谈。
就像老祖母说的,男人在外立下基业,女人在后方帮男人维持家业,联系各家势力为男人送上助力。
教了她好些的道理,老祖母说她年轻时就是这般做的,现在跑不动了,事情就落到了太太头上。
探春赢得了外面各家越来越多的夸赞,说贾府培养了一个好主母。
府里的下人们,见到她都小心翼翼,连弟弟也改了性格,开始讨好自己,经常问姐夫的事情。
想到弟弟竟然开始喊那人姐夫,探春脸蛋突然就红了,她又哪里知道那人的许多事。
还不如薛宝钗知道的多呢。
林黛玉偷偷看着探春,原来她和自己一样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引得下人们的议论。
现在她有了好亲事,竟然像变了个人,和薛宝钗一般的开朗起来。
“唉。”
暗自轻叹一声,却看到探春红了脸,偷偷的看向薛宝钗。
薛宝钗想着南京柜上传来的消息,大揽总前日里跟母亲说,扬州林老爷日子不好过。
大揽总张德辉解释了,说朝廷缺钱,就指望盐道的银子了,可今年南方民乱,陕西民乱,辽东又是个吞金兽。
哪里还有以前的光景,林老爷担任盐道御史,如今看来却不是好交差的。
薛宝钗不懂国事,却晓得林黛玉的为人,素来就过的小心翼翼,像个兔子一样。
如果她父亲再有个不好的消息,那她岂不是雪上加霜,于是抬头看了过去。
正好看到林黛玉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皆别了过去。
陈德言在荣宁街驻足,虽然看了这么多次,每回再见,这里的门楣仍然令他惊叹。
大哥真是好本事,能娶到这府里的小姐。
摇了摇头,陈德言离开后,来到了一处民宅。
广宁右屯卫同知韩彬的公子韩昊,前年入京金榜题名,分到了都察院观政,如今已成为了试御史。
此处就是韩昊在京城租的房子,陈德言轻车熟路,被老仆引入房里,等待陈德言归来。
“传言唐清安在海州获得了几百万石的粮食,是真是假?”
刚从衙门归来,见到陈德言,韩昊毫不客气的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