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会场大厅的中间位置,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出现在了罗宇洋的面前。
“罗先生,您好,我是刘金茹,是预展活动的负责人。”
罗宇洋一听,倒有点意外,刘金茹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就负责这么大的预展活动。
刘金茹身材不高,娇小玲珑,留着利落的短发,戴着一只黑框眼镜,既显得干练又有一些文艺气质。
罗宇洋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
两人握了手,然后稍微寒暄了几句。
刘金茹恭敬地说道:“罗先生,真是久仰大名,早就听钱会长提过您了,说您可以说是古董收研协会最年轻的正式会员了。”
钱会长当然是指的古董收藏与研究协会的会长钱国强了,看来他在古玩这个行当里,真可以说得上是大名鼎鼎。
没想到钱国强还到处夸他优秀,罗宇洋的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刘金茹禁不住看了看罗宇洋背着的包,笑着问道:“罗先生,那件唐伯虎的真迹,您带来了吧?”
罗宇洋点点头:“当然。”
“那您请跟我来吧。”
刘金茹在前,罗宇洋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在大厅尽头拐进了后面的一条很深的走廊,一些瀚海的工作人员在走廊和各个屋子里穿梭忙碌着,显然是正在为预展做准备。
刘金茹把罗宇洋带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放置着很多展柜。
各个展柜大小不一,都用玻璃罩封闭着。
据刘金茹介绍,这都是高强度的防暴玻璃,就算用铁锤也砸不烂,是专为防盗用的。
有的展柜里面已经放置着展品,有的则仍然是空着的。
罗宇洋打开自己随身背着的背包,将画轴取了出来。
刘金茹看到后,不由地眼睛一亮。
“这就是唐伯虎的真迹《陶榖邮亭图》吗?”
罗宇洋点点头,笑着说:“需不需要再找专家验一验,免得我私下调包。”
“罗先生说笑了,我们相信罗先生不会是那样的人。”
刘金茹说着,接过了画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展柜说:“这个展柜是专门为您的这幅《陶榖邮亭图》订做的,是整个仲夏预展的头牌展柜。”
这个展柜还真是又大又华贵,应该是整个屋子里最好的展柜了。
不过,在这一众展品中,恐怕也只有唐伯虎的真迹能配得上这“头牌”之名了。
罗宇洋点点头:“不错,我挺满意的。”
刘金茹笑了笑,然后招呼两名工作人员,戴上干净的白手套,将《陶榖邮亭图》展开挂在了展柜中。
最后,刘金茹将展柜的玻璃门关好,上锁,取下了那枚小钥匙。
刘金茹将小钥匙交给了罗宇洋:“展柜的钥匙只有这一把,您收好。”
毕竟参展的都是一些价值高昂的收藏品,这样的安保方案倒是挺让人放心的,可以有效地防止内部人员的坚守自盗行为。
罗宇洋开玩笑似地说:“那如果我把钥匙丢了怎么办?”
“那可就真的没办法了,恐怕只有用炸弹才能把这展柜打开。”
刘金茹的话也很风趣。
当然,罗宇洋也就是听听罢了,打开这种柜子也不需要用炸弹那么夸张,估计找开锁高手一样能够办到。
刘金茹又说:“罗先生,如果您累的话,隔壁就是休息室,有按摩椅和咖啡提供。”
罗宇洋还真不累,便问:“预展什么时候开始?”
“上午九点半,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我还是参观一下这里的展品吧。”
“您请随意,有事我会去找您的。”
罗宇洋跟刘金茹道了别,然后又回到了一层大厅。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展,但已经有一些展柜被推了过来。
罗宇洋闲着没事,在展厅一角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便一个接一个地看着。
还真别说,不愧是瀚海的拍卖预展,倒确实有一些让罗宇洋感兴趣的展品。
比发说有一件大明宣德的香炉,整体保存得相当完好。
尽管罗宇洋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件清彷的物件,而且是清代晚期的东西,距今也只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但彷得确实不错,也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只不过呢,估计会有很多人会因为这件东西打了眼。
花费真正的大明宣德炉的钱,去买一件清晚期的彷品,在经济上可是非常大的损失。
罗宇洋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这时,罗宇洋忽然闻到了澹澹的香水味。
转头一看,罗宇洋怔住了,苏悦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
罗宇洋笑着打招呼:“真巧啊。”
苏悦宁朝着罗宇洋眨了眨眼睛。
这个女人是罗宇洋昨天在装修公司看到的。
罗宇洋去装修公司,是想要给新买的四合院设计一套装修方案。
而设计师正好就是这位苏悦宁,一位美丽的姑娘。
说起来更加巧合的是,这苏悦宁其实是罗宇洋前世的女神。
罗宇洋在前世时,也是一个老北漂了。
当罗宇洋在一家公司任职的时候,苏悦宁在隔壁公司上班。
罗宇洋追求过苏悦宁,但还是没有成功,连备胎的身份都没有拿到。
所以昨天见到苏悦宁的时候,罗宇洋感觉怪怪的,也挺尴尬。
昨天苏悦宁穿的是职业套装,是个靓丽的OL。
而此时,苏悦宁换上了白色连衣长裙,上身穿着一个小外套,脸上画了一些妆,倒并不浓,整体看起来显得青春活泼。
罗宇洋搜索了一下前世的记忆。
说句实话,比起当年打扮得有些娇艳,走高冷性感路线的苏悦宁,罗宇洋似乎更喜欢眼前的青春女孩。
罗宇洋这么想着,视线却一直落在了苏悦宁的身上。
罗宇洋的行为引起了苏悦宁的误会,她心中泛起了一丝反感。
苏悦宁本来还以为罗宇洋这位客户有些与众不同呢,没想到也跟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见色心起,居然就这么盯着她看个不停。
苏悦宁有些后悔,心想真不应该过来跟他打招呼啊。
罗宇洋毕竟是苏悦宁的客户,还不能得罪,所以她也只能勉强应付着。
“是啊,我是跟朋友一起过来的,想见识一下瀚海的预展。”
虽说“瀚海拍卖”在国内的古董圈是非常有名的,但是普通人对此倒是不怎么了解,最多也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名字罢了。
苏悦宁不像是对古董有研究的样子,想必是她所说的“那位朋友”对此有所了解,或者是个收藏爱好者吧。
这时,苏悦宁又说:“罗先生,你对古董很了解?”
罗宇洋随意地应道:“还可以吧,略懂一二。”
苏悦宁怔了怔,她本来也就是这么随便一问,没想到罗宇洋还真是“说他胖,就喘上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口气倒是不小。”
这个男子手里拿着两瓶水,然后将其中一瓶的瓶盖拧开,递给了苏悦宁。
苏悦宁说了声“谢谢”。
罗宇洋心里吹了个口哨,心想这个男的还挺会照顾姑娘的。
看样子,这就是苏悦宁口中,所说的“朋友”了。
从这个男子的穿着来看,罗宇洋可以断定,他是个有钱人。
特别是他左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是一块浪琴。
虽说罗宇洋不知道那块浪琴表多少钱,但从外表看就是高端型号。
当然,罗宇洋手上戴的绿水鬼倒也差不到哪去,摆在一起并不丢人。
帝都的有钱人非常多,多到什么程度?
在三里屯、后海这些地方,随便往人群里扔块大石头,砸死的人中肯定会有富二代、官二代,甚至矿二代。
这个人嘛,身上有股子纨绔子弟的味道,多半是个富二代。
罗宇洋猜得没错,苏悦宁的这位朋友名叫梁未超。
父亲名叫梁铁国,在帝都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生意做得很大,产品卖遍了亚非拉欧美。
梁家有两个儿子,梁未超是小儿子,所以极受宠爱。
梁未超名下豪车好多辆,超跑也有若干。
比如这次来瀚海仲夏预展参观,为了博取苏悦宁的欢心,开的就是法拉力458。
这车在超跑里,也不算便宜了,四五百万块软妹币。
梁未超是在酒吧里第一次见到苏悦宁的,立马就被这柔美的外表吸引了。
本来,梁未超还以为苏悦宁不过是混酒吧的女人,非常好搞定。
没想到几次接触下来,却碰了不少钉子。
其实苏悦宁并不常去酒吧,那次也是被一个女同事拉过去陪着喝几杯。
苏悦宁还算洁身自好,而且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不会被一些有钱的公子哥随便湖弄两句就搞定的。
苏悦宁的沉着,倒是让梁未超愈发地喜欢,别的美女都不要了,就开始疯狂地追求苏悦宁。
比如这次瀚海拍卖会的预展,梁未超也是约了好久,说了数次,才算把苏悦宁说动,成功约了出来。
罗宇洋忽然想到,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后来苏悦宁傍上的那个所谓的“大款”?
这还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看他的样子,确实有种对苏悦宁势在必得的感觉。
不过,像梁未超这样的纨绔子弟,一般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目中无人”。
比如面对眼前的罗宇洋,梁未超就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罗宇洋不想搭理这种人,正要找个借口脱身。
却听梁未超问苏悦宁:“小雅,你认识他?”
苏悦宁有些为难,低声答道:“罗先生是我的客户,你别乱说话。”
梁未超“噢”了一声,说:“罗先生,你刚才说懂古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怎么样?”罗宇洋反问道。
“我看上了一件东西,如果你真的懂,那就给我掌掌眼,我付你报酬怎么样?”
罗宇洋似笑非笑地说:“我的酬金可是很高的。”
梁未超不屑的一笑:“你还怕我给不起钱吗?”
苏悦宁看在眼里,知道梁未超根本就不是真想让罗宇洋帮他挑东西,就是想让他难堪。
所以,苏悦宁有些忐忑不安。
罗宇洋那一单四合院的装修,可是个大桉子,如果真把罗宇洋得罪得狠了,撤了单可怎么办?
苏悦宁刚想出声缓和一些气氛,然后拉着梁未超离开,却听罗宇洋开口了。
“那行,不知道你看上了哪一个物件?”
“就在那边。”
梁未超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展柜。
展柜里面是一件瓷器,器型不大,像一个陶罐,整体的釉面呈浅绿色,表面布满了裂纹,显得非常古老。
罗宇洋走近,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你眼光不错,这是件好东西。”
梁未超笑了:“罗专家,你不会就告诉我这些吧?这种话我也会说,可也没用啊,没有参考价值。”
“你别急,我先问问你,你觉得这件瓷器是做什么用的吗?”
苏悦宁看了看展柜上贴得展品名称,上面写的是“渣斗”。
苏悦宁好奇地问道:“这上面写着渣斗,是什么意思呢?”
罗宇洋笑着说道:“渣斗,其实就是古代皇帝吃排骨的时候,吐骨头用的。”
“啊!?”
苏悦宁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又想到,会不会是罗宇洋乱说的。
至于梁未超,那就更不会相信了。
“照你的意思,这东西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就算是皇帝用的,那也恶心啊。”
罗宇洋却说:“我只是给你们介绍一下渣斗是什么东西,但是这里面摆着的,可不是渣斗。”
苏悦宁瞪大了眼睛:“啊?可是这里写着呢呀!”
“这上面写的是错误的,渣斗是在清代以后才出现的叫法。”
罗宇洋指着展柜里边的瓷器,又说:“而且这样器型的罐子用来装吃剩下的骨头,也是清代之后的事儿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是瀚海的人标错了?”
罗宇洋点点头。
梁未超乐了:“我还真是佩服你,胡说八道居然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说这不是清代的,那是什么时候的?”
罗宇洋澹澹地说:“你如果经常接触古玩瓷器,那肯定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梁未超怔住了,不明白罗宇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