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里恩村的全体居民,聚集在沼泽边,等到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祭祀典礼正式开始。
三个年轻人扛着比西柱,穿过人群来到沼泽边,把这根图腾柱插在湿润的泥土中。
紧接着,一群被草绳捆着双手,连成一串的男女,在持矛武士的押送下,来到场边。
这些囚徒神情萎靡,身上大多有挨打的痕迹,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高飞向佩普打听了一下,得知他们都是上次袭击修鲁村时捕获的俘虏,挑选出来,作为比西庆祝仪式的祭品。
这些待宰的羔羊,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
从前在自己的村子里,他们也曾亲眼目睹被俘的敌人将会遭遇怎样的下场。
两者并无不同。
最后登场的主祭人,就是皮里恩村的现任统治者“鳄鱼”安德烈。
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这个男人身高足有三米,腰间缠着一条兽皮围裙,裸露出肌肉发达的上身和粗壮的双腿,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在夕阳下闪烁着翡翠般的光泽。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头颅,完全就是鳄鱼的模样,宽阔有力的长吻紧闭着,嘴角露出锋利的獠牙。
安德烈一登场就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村民们纷纷高举双臂,冲他发出狂热的欢呼。
高飞站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打量“鳄鱼”安德烈,圣血骑士团排名第五的使徒。
他的视线很快就转移到安德烈旁边的巨鳄身上。
这条巨鳄从头到尾足有15米长,想必就是安德烈的搭档“鳄天使”。
除了体型特别庞大,最令高飞印象深刻的是鳄天使的尾巴。
这怪物的尾根,膨起呈洋葱状,酷似老式鼓风机的充气囊,看起来非常怪异。
高飞知道,圣血骑士团的十二天使,都是二次变异的怪物。
鳄天使的原型,就是一条不算稀奇的变异巨鳄,而其尾部的洋葱状隆起器官,想必是服用英雄药过后再次变异的产物。
出于好奇,高飞向佩普老哥打听了一下。
“鳄天使的尾巴是空心的,可以吸水储存起来,在战斗中喷射出去,破坏力巨大。”
佩普曾与鳄天使战斗过,回想起被其尾部高压水炮击中的经历,不禁流露出心有余季的神色。
“原来如此。”
高飞恍然点头,暗自盘算将来发生冲突的时候,要如何破解鳄天使的尾部液压炮。
被押送到沼泽边的俘虏,总共40人,男女老幼都有。
安德烈亲自从这些俘虏当中,挑选出12名身体健康的作为祭品。
其余俘虏,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在战斗中受了重伤。
安德烈宣称,这些不健全的人,不配在神圣的仪式上作为祭品,照旧被关押起来。
皮里恩村最年长的萨满,脸上纹满花花绿绿的刺青,身上涂满石灰,双手捧起一柄鹤驼腿骨打磨而成的祭祀仪式专用匕首,庄重地举过头顶。
安德烈从萨满手中接过匕首,转身走向并排站在水边的俘虏面前。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些祭品绝望的尖叫哭嚎,试图逃走。
然而他们的挣扎毫无用处,跑出没两步就被四周警戒的武士用长矛逼回来。
铁塔般高大的安德烈,一手一个,就像摆弄玩具娃娃,从十二个祭品当中挑出女人和小孩,一一用匕首刺伤,推下沼泽,任由他们在泥潭中翻滚哀嚎。
盘踞在沼泽中的鳄鱼,很快就被血腥气引来,贪婪地追逐猎物。
成群结队的鳄鱼,围猎六个受伤的女人和小孩,结果不会有什么悬念。
惨叫声此起彼伏,水面被染成一片猩红。
高飞旁观祭祀现场,心情分外复杂。
这场祭祀的残忍血腥,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真正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自己竟然可以袖手旁观,默默忍受这场惨剧在眼前发生。
这种感觉,就像在影院里看一场灾难片,内心不能说没有受到触动,有在同情受害者,也有对施暴者的反感,但是情绪并没有强烈到促使他出离愤怒,一定要出手阻止这场野蛮的血祭。
这是为什么呢?
高飞陷入沉思。
临来之前,唐宁说过,佩普之所以不愿意带江枫他们来参观比西庆祝仪式,是担心他们要么年轻冲动,要么同情心和正义感过于强烈,忍不住出手管闲事。
但是,佩普似乎觉得带高飞来参观这场血祭,并不碍事。
高飞并不是团队中最年轻的特警。
难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佩普老哥已经看透他高飞虽然年轻却不再气盛;或者看穿他骨子里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在过往的执勤任务中,高飞不止一次冒着生命危险救灾救人,要说他缺乏同情心与正义感,恐怕不太公平。
但是,对于眼前这些从肤色、语言到文化背景都与自己不一样的阿斯马特人,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强烈的同情心……
假如换成国内同胞被当成活祭品,高飞觉得,自己肯定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这样看来,自己虽然供职于一个超越国界乃至位面的公益机构,思想却做不到真正的一视同仁,大公无私,仍然跳不出狭隘的民族主义观念。
没办法,每个人都要面对真实的自我,高飞自嘲的苦笑一声,转身问佩普和唐宁:
“活生生的人,正在以宗教祭祀的名义被虐杀,我们有能力阻止这场惨剧,却冷眼旁观,这样真的好吗?”
唐宁没有做声,面露迟疑,内心显然也在纠结。
佩普摇摇头,一脸郑重的盯着高飞,还是那句告戒:“少管闲事!”
“佩普老哥说的对,咱们最好少管闲事。”唐宁最终还是选择顾全大局,“除非彻底消灭血祭风俗复兴的源头,圣血骑士团的两名使徒,‘鳄鱼’安德烈和‘刀锋’西门,否则咱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我们皮里恩村,已经算是比较文明的了,修鲁村的人更野蛮,抓到我们的人,全村分食!”佩普阴沉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