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外面的凯撒眼睁睁地看着如同实质般的白金光芒从门缝中溢出,只是接触到便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充盈起来,身体好像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那是生命领域的神力,活死人,肉白骨,能使死者重生,但对那些亡灵来说,却比烈焰与圣光更加恐怖。
凯撒没有说话,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一切声息,里面发生了什么凯撒一无所知,但他清楚,生命神力是不会伤害到人类的。
“妈妈在治疗那些老骨头吗……”凯撒的手轻轻在门上拂过,突然大门中的机械转动起来,厚重的大门打开,露出古尔薇格有些疲惫的面容。
凯撒轻轻搀扶住母亲:“妈妈,你做了什么,难道……”
“别紧张。”古尔薇格笑着安慰道:“只是验证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罢了。”
说着,古尔薇格让开一条道路,让凯撒看到了地下室中的情况,在那十数个棺材围出的空地之中,扭曲到不似人形的人类尸骨落了一地。
那是曾经的加图索家主们,他们腐朽的骨骼洒落在地上,古尔薇格被凯撒搀扶着走到尸骨边上,平静地说道:“在我来到卡塞尔之后,遇到了一个没法治疗的病人。”
古尔薇格依稀记得,在她来到卡塞尔学院的几天后,正在小教堂里做晚饭的古尔薇格见到了一位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二三岁,正是大四的年纪,但眼中却有着不似年轻人的疲惫与沧桑。
高大的白人男子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用沙哑的身影说道:“安德先生告诉我,您是个不错的医生?”
彼时的古尔薇格还没有现在这样成熟,有些慌乱地抓过一柄厨刀,强装镇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平静地自我介绍道:
“我叫芬格尔,如果你是医生的话,或许能帮到我。”
说着,芬格尔摊开手掌,露出一片黄铜色的鳞片,古尔薇格放下了手里的厨刀,长出了一口气,那是安德的鳞片,古尔薇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道:
“你生病了吗?”
“不,我应该是死了。”芬格尔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一块青紫色的斑块:“这是尸斑,但现在他却出现在我的身上。”
古尔薇格温柔地笑着,只当是对方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团白金色的神力汇聚,化为一个简单的治疗术落在芬格尔身上。
“愿龙神保佑你,与恶龙战斗的勇士。”古尔薇格轻声吟诵道,却不想下一秒,芬格尔面色大变,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起来,就像是被放在火中燃烧一般的灼痛充斥着他的身体。
“嗷嗷嗷嗷!……”原本平静的壮汉下一秒就失去控制一般在地上打着滚,眼泪喷薄而出,见状古尔薇格立刻停止了治疗术,这样的情况,她只在龙神给予的知识中见过。
那是神力对亡灵生物造成伤害的情况,古尔薇格抓住芬格尔的手,看着表皮好像被灼烧一般的小臂,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说得居然是真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死灵这种生物的,唯一接近的也就是那些被封印在青铜器械中的活灵,但现在,一个类似僵尸的存在出现在古尔薇格面前。
现在,凯撒听着母亲与芬格尔的第一次相遇,好奇地问道:“芬格尔不是当年格陵兰事件中的幸存者吗?”
“当年格陵兰事件,最终活下来一个半人,虽然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古尔薇格掰着手指,轻轻细数着当年的往事:
“最深处的EVA失去肉体,却保留了灵魂,浅水区的施耐德,他受伤最轻,却也没了半边身体,最后便是芬格尔。”
“他被整个冰封在海中,那个言灵太过恐怖,当学院将他挖出来,本来应该死去的芬格尔突然睁开了眼睛。”
古尔薇格看着脚下加图索长老尸体,思绪回到了那个傍晚,在发现芬格尔自身的特殊性后,古尔薇格便在这处小教堂开始了一场痛不欲生的实验。
别误会,痛不欲生的是芬格尔,不是古尔薇格。
在往芬格尔身上丢了一长串所学的治疗神术之后,古尔薇格便发现了唯一能治疗对方的神术,一个十分冷门,被称为遗体防腐的二环神术。
在之后,与安德和芬格尔的配合下,古尔薇格发现了有关龙族血脉的小秘密,混血种有着很强的生命力,龙血会在濒死时汇聚在大脑与心脏处,保护这些脆弱的器官。
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这种状态会被长久保持下来,比如芬格尔,他的身体其实早已死去,只剩下大脑和心脏还能算是活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既是死了,也是活着。
“所以这些长老,也是一样的情况?”凯撒低下头看向地面上的尸骨,建起一块已经融化大半的头颅,敲开头盖骨,露出其中有些发白的大脑。
和古尔薇格说得一样,他们浑身上下,也只有大脑算是活着。
“这个应该是你爷爷。”古尔薇格取下凯撒手里的颅骨:“他还比较年轻,所以脑子剩得多一些。”
“哦,好吧。”凯撒耸耸肩,放下了爷爷的颅骨,盘算着准备出去后给这位老种马找片合适的墓地,或许还能做个弥撒什么的。
而解释完了一切的古尔薇格蹲下身子,开始为这些多年前就应该死去的长老收尸,凯撒没有问母亲为何要杀掉长老,因为他也有类似的心思。
两人沉默地收拾着化为焦炭状的骨骼,帕西站在一旁,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做些什么,但下一秒目光看向了棺材的排布。
混血种强大的大脑瞬间将所有棺材的排布记住,随后整理成一个图桉。
一个繁复的图桉出现在他脑中,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龙文降临在帕西的精神世界中,只是一个瞬间,便将他压垮。
帕西进入了可怕的灵视状态中,跪倒在地,吟诵出了来自远古的龙文:
“进化之路的主宰,篡夺神明之人,我们将执行您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