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铭不爽的看了眼秘书，心想特么的就你聪明。
在圈内，张一铭的形象始终都是非常儒雅的，一个正儿八经的理工男，不喜应酬交际，爱钻研技术，喜欢跟人探讨，总之，用现在的话来讲，他是情绪很稳定一男的。
自从梁绯横空出世之后，张一铭闲暇之余，甚至还专门研究过这个年轻人，也跟别人谈起梁绯。
对于梁绯的某些做法，张一铭是非常不屑的。
比如，招呼一群为老不尊的天天泡会所搂姑娘，靠这种手段能成大事？
梁绯用实际成绩告诉了张一铭，可以的。
众所周知，投资人和股东是最难伺候的，行情好的时候，大家开开心心一起赚钱，行情不好的时候，撤的最快的也是他们。
而梁绯又不一样了，他有个可能是世界上最酷的天使投资人。
哦，现在没了。
所以张一铭比较郁闷，在此之前，虽然和梁绯素未谋面，但偶尔也会想，如果这个年轻人不那么浮躁市侩，就他在这个年纪取得的成就，两人或许可以成为非常好，且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个想法在抖音横空出世之后戛然而止。
原本张一铭始终认为自己是个稳重的人，而现在呢，牛鬼蛇神什么的都开始信了。
你说说这都被逼到什么份上了。
“让他来吧。”
张一铭坐到沙发上，见秘书还站着不动，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都给收了！”
秘书答应了声，忙不迭的抱起蒲团，单手举着香炉跑出了办公室。
当梁绯领着唐睿婕走进张一铭办公室后，深吸了口气，感觉心旷神怡，好奇问道：“张总平时用的什么香，味道不错啊。”
“道观里用的那种。”
张一铭起身示意梁绯落座，仔细凝视了番这个成就不菲的年轻人，忽然说道：“梁总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看着挺疲惫啊，怎么，有心事？”
梁绯这两天确实没怎么睡好，原因众所周知。
“嗨别提了，这不是...”
“蔚来那边的事吧，听说李彬李总最近做事很强硬啊，高层变动的很快。”张一铭的小眼睛眯起来，强压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听说梁总原本的那位天使投资人，如今都快成蔚来实际上的二把手了，啧，世事无常啊。”
梁绯怔怔看着张一铭，原本还想着打一下感情牌，没料到他就来了这么一嘴。
输家都这么喜欢逞口舌之快吗。
“啊对，对对。”
梁绯拍了拍沙发，环顾了番张一铭的办公室：“张总的办公室真朴素简洁啊，主打一个实用主义，很符合张总您的风格。”
张一铭端起茶杯喝了口，澹澹说道：“办公室是用来工作的，不需要那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
“说的有道理。”梁绯赞成道，“到时候我的新大楼竣工了，软装也按照张总的这种风格来。”
张一铭：“......”
梁绯继续补刀，笑呵呵说道：“这都是靠抖音赚来的啊，抖音真棒！”
张一铭忍无可忍，啪的放下茶杯，不客气说道：“梁总，今天来我这不会就是为了炫耀显摆吧，我想你不是这么庸俗无趣的人。”
梁绯表情很认真：“我可以是。”
见张一铭马上要发飙了，梁绯连忙安抚说道：“张总，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为了炫耀专门跑一趟首都啊，不打折的机票挺贵的。”
张一铭深吸口气，瞥了眼梁绯问道：“所以到底什么事？”
“收购的事。”梁绯诚恳说道。
张一铭勐地起身，唐睿婕眼疾手快跑到门口整个人靠着屋子的大门，挡住了张一铭。
“干什么，要干什么？”
张一铭见状，回头望向梁绯，愤怒说道：“梁总，大家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们生活在文明社会，请让你的下属，不要做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
“你明明是如今整个行业最出挑的年轻人，为什么不能走正常的路子？”
张一铭很是痛心疾首，他认为如果光年科技给自己来管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这家公司在行业里名气都快臭了，员工非常的难以沟通接触，思维之跳脱让人难以理解。
问题当然是出在梁绯这个董事长身上了。
看这个小姑娘就知道了，听说是总经办的主管，谁家千亿市值的总经办负责人，在别人公司拦门的？
“小唐。”
梁绯起身说道：“你不要这样，吓到张总了。”
“对不起，张总。”唐睿婕立刻站直身子，向张一铭微微鞠躬道歉，“吓到您了吧，我下次注意。”
还特么的有下次？
张一铭太阳穴的青筋都跳动了。
梁绯走到唐睿婕身边，招招手让她回去坐着，然后自己拦住了门。
张一铭：“......”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张一铭低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即对梁绯说道：“梁总，有必要把氛围搞得这么尴尬吗？”
梁绯叹了口气，对张一铭说道：“张总，不要意气用事，你通盘考虑一下吧，绝对有成功的可能，毕竟你也不想被快手牵着鼻子走吧？”
张一铭驳斥道：“被你收购了，不就成被你牵着鼻子走了吗，我现在还是字节的老板，跟快手是战略合作关系，如果火山小视频真的被你买走，我就只剩今日头条了。”
“那不至于，张总您的业务又不止今日头条一个。”
张一铭烦躁不已：“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啊，无语，我真的不该放你进来。”
梁绯耸耸肩，反正自己都进来，就没有再离开的道理。
“张总，听我一句劝吧，再这么苦撑着也没有意义，如果我不是因为被蔚来牵扯住了精力和资金，快手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现在貌似有点北快手南抖音的局势，但等我把蔚来那边的事务处理好，他的市场份额只有持续被压缩的份，想必你肯定也看出来了。”
“如果到了那时候，快手都只能偏居一隅，那么你的火山小视频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前期的投资估计连本都收不回来吧？”
张一铭蹙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任何风潮都有过去的一天，未雨绸缪，我们也要把眼光放在更远的将来。”
梁绯微笑说道：“你的人工智能研究室，咱们一起干吧，你可以全权负责这块的事务，当然，前提是关停火山小视频，字节加入光年。”
“我给你独立董事的位置，你的自由度绝对会很高。”
张一铭沉默不言。
梁绯的声音就像地狱恶魔在低语：“大家都是干互联网的，卖的不是产品是概念，资金链一断再大的公司说死就死了，咱们又不是企鹅和阿狸，有保命的看家产品护体，咱们有啥啊，随时随地都能被市场替代。”
“张总，你也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一炬吧？”
许久后，办公室的门打开，梁绯一脸惬意，畅快淋漓的走了出来。
一直等在外面的秘书朝屋里看了看，见张一铭目光深邃，低头沉默不语，整个人像是沉寂在某种无法描述的状态中。
“你把我们张总怎么了？”秘书大惊失色。
“哦，没事，张总在思考字节今后如何发展呢。”
梁绯拍了拍那名秘书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不错嗷，很懂的护主。”
目送梁绯离开，秘书连忙跑进办公室，先给张一铭倒了杯热茶，然后关切问道：“张总，您没事吧？”
张一铭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了眼秘书，澹澹说道：“你猜对了。”
“什么？”
“梁绯要收购我们。”
秘书为难的看了眼张一铭，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张总，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好多媒体都这么推测过。”
张一铭看向秘书：“那他们有没有推测出，梁绯想把我们整个都吃掉啊？”
秘书大为震撼。
张一铭的说法有些夸张了，梁绯对字节的构想，就如同企鹅科技投资的方式方法一样，给钱，控股，但不干涉其运作发展。
随便干涉然后迅速失败的例子摆在那呢，阿狸那边的失败桉例要多少有多少，本来挺好挺有前景的创业公司，弄出了个小玩意，被阿狸看上了，立刻买下来，然后换上自己的管理层。
事实证明，阿狸模式很会水土不服，反正他们的人走出去，搞垮一家公司是一家，根本不带含湖的。
梁绯又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每家企业有每家企业的风格，贸然派人去接手，会有好结果的几率非常非常的低。
想了这么多，梁绯忽然拍了下脑门：“哎哟我操，他还没答应啊，我想这么远干啥。”
唐睿婕倒是给梁绯加油打气，而且显得非常自信：“梁总，字节因为短视频平台的失利，各方面的资金都在收缩，还有投资人已经准备观望不再给钱了，他们想要渡过难关可能还有办法，但想再进一步，除了接受我们的投资控股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张一铭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控制。”
梁绯自言自语道：“所以这个时候，个人魅力就会起关键性作用，小唐，我觉得这事稳了，毕竟没人比我还富有魅力。”
唐睿婕可能想到了什么，噗笑了声。
梁绯双手插兜，倚在电梯边上奇怪看了眼唐睿婕：“唐总，你笑什么？”
唐睿婕立马不敢笑了，一般情况下梁绯都喊自己小唐，心情极度舒适的时候，会喊睿婕，但如果不怀好意了，那就唐总伺候。
走出字节的总部大楼，梁绯还喋喋不休：“虽然我的计划非常震撼人心，同时也有点强人所难，但作为堂堂的互联网巨鳄，连顿饭都不请，地主之谊呢，真是无趣。”
“车呢，车？”梁绯无语了，“都说让你停近点了，还得回去谈下一个收购，哎，那个聚焦年轻人购物的啥玩意，前期交涉的怎么样了？”
梁绯最近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的非常满当，像是要用极短的时间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似的。
毒，后来改名得物，赚不了什么钱，但可以跟抖音的短视频结合起来，以后运作成光年科技自己的电商平台，具体怎么改造，要等收购之后再敲定了。
等着车子开过来，梁绯不开心的点了根烟，忽然笑起来对唐睿婕说道：“哎你看，那人像不像唐惜，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是相似的，不仅身材相似脸都很像，哪家医院隆的啊，真好奇。”
唐睿婕看了眼，啧了声：“梁总，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唐惜？”
梁绯：“.....”
她怎么会突然到首都来。
字节附近的一家餐厅，唐睿婕单独坐一个桌子，时不时看看屏风隔开的小圆桌。
在首都忽然出现的唐惜捧着水杯抿了口，放下后冲梁绯笑了笑：“真巧。”
“是挺巧的。”
梁绯奇怪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
唐惜觉得也不太可能瞒得住梁绯，于是回答道：“是简历。”
“简历？？”
“对，我来面试字节的一个媒体岗，各方面条件都符合，面试结果也不错。”唐惜抿了抿嘴，然后冲梁绯笑着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就要入职。”
梁绯听完愣了片刻：“来首都工作？”
“恩，如果可以的话，今后就留在首都发展了。”
“不可以。”梁绯一口否定，问唐惜，“那我怎么办？”
“可我怎么办呢？”
唐惜满脸的为难，却看不出有任何责怪梁绯的意思：“爸爸妈妈天天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回家吃饭，我们的关系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我没办法梁绯，只能说想来首都发展，和你要暂时分别一下...”
梁绯听完摇头说道：“这话谁信，但凡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会放着一个百亿身价的男人不要，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工作吗，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梦想？”
“我没办法。”
唐惜声音依然轻柔，小声说道：“只能这样了，梁绯，我还是以前的那份信念，跟了你我不后悔，哪怕你只能抽出一点点的时间陪我，那也很好了。”
“以后记得多来首都，好吗，不要再劝我了。”
梁绯深吸口气：“唐睿婕！”
唐睿婕立刻跑过来，掏出包里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文档：“梁总，您在字节附近的房产有三处，我觉得适合唐惜美女的是这套，面积适宜...”
“你有毛病啊！”
梁绯喊道：“我让你再订一张机票，把她给我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