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看了老太太的位置一眼，李羽就不再多看，免得被她察觉到。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一副教授派头的老头子，站在台上开始讲课。
老头子背后的大屏幕上是他的各种头衔介绍：XX研究院研究员，XX协会副会长、XX健康咨询专家......
看着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头衔，李羽差点笑喷了。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老头子的头衔乍一看都很高大上，可是仔细一分析，发现没一个是值钱头衔，全都是忽悠人的。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李羽这么清醒。
能来这里听课的，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免费鸡蛋来的老头老太太。
这种喜欢占点小便宜的老头老太太，你也不能指望他们有多高的知识水平，所以被忽悠瘸了那是迟早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就在李羽都块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惊醒。
原来是小老头讲课结束，底下老头老太太们如获至宝，纷纷热情鼓掌。
这场景，看的李羽是一愣一愣的。
“果然是干一行精一行啊，老年人这么难缠的群体居然都能被忽悠着掏钱，确实有点本事......”
然而更让李羽无语的还在后面。
讲座结束后才是真正的开始，接下来就是各种保健品抢购环节。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互联网团购风潮的启发，这里的保健品销售居然也搞起来团购模式，只要购买的数量凑齐某个数字就能享受到相应的折扣。
李羽就看到几个老头老太太表现的异常积极，不断唆使着周边老人加入团购，好像打完折自己就能赚大钱一样......
“这不明显是个托吗？”
作为一个冷眼旁边的外人，李羽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人有问题。
可惜，还是那句老话，他只是个旁观者，无法和老人产生共鸣，所以也不能理解抢购保健品老人此时的心态。
就在李羽冷眼旁观的时候，他的胳膊忽然被苏琳拉了一下。
李羽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我妈又买保健品了......”，苏琳咬了咬嘴唇，显然是看到自己老妈又被骗，心情很难受。
李羽在老人堆里扫了一圈，果然在团购大军里找到了苏琳妈妈的身影。
哎......
眼前这么狂热的场景，李羽知道自己两人就算想劝也劝不了。
李羽拍了拍苏琳的肩膀让她情绪不要那么激动。
买保健品就买吧，反正童刚家也蹦跶不了几个月，最多就是损失万把块钱......
然而，李羽这个想法还没结束，现场突然又发生了一件事。
这边保健品团购刚刚结束，那个小老头忽然又拿起话筒，瞬间从健康咨询专家变身为理财咨询专家。
然后对着老头老太太就是一顿忽悠。
听到童刚家的理财产品居然开出一年20%的高息，李羽的眼皮都忍不住狂跳起来。
结合着自己从未来得到的信息，李羽几乎百分百肯定童家的资金链已经出了问题，他们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或者说......
这就是彻彻底底的诈骗！
你说你诈骗有钱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老头老太太的棺材本都想骗，李羽真是不能忍了！
偷偷拍了几张照片，李羽拉着苏琳的胳膊就准备离开。
他决定做点什么，不能让童家再这么祸害下去了。
然而他拉着苏琳的手却没拉动，因为，苏琳妈妈居然又去凑热闹了......
买完保健品又去买理财？
李羽惊讶了。
“老太太这么有钱的吗？你问问她还招不招上门女婿，我还单身，想少奋斗二十年。”
苏琳无语的拍了李羽一巴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贫嘴！”
“嘿嘿，开个玩笑，我们先出去，等会听我安排，我有办法。”
李羽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做出冲上去和老太太讲道理的事情，于是拉着苏琳快速下楼。
没等苏琳气喘吁吁缓过来，李羽已经开口了。
“现在给你妈打电话，就说你被车撞了，让她赶紧回家。”
苏琳(⊙o⊙)…？？
这可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苏琳很想说李羽净出馊主意，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办法确实立竿见影。
于是，半个小时后，苏琳就在家见到了气喘吁吁的老太太。
20%年息的理财虽然很诱人，可也比不上自己女儿重要。
老太太围着苏琳一阵检查之后，确认只是被自行车撞了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老太太骗回家只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在李羽的建议下，苏琳又使出了第二招。
“妈，你现在手里有多少存款啊？”
“啊？你问这个干嘛？”
老太太有些惊讶，不过她就一个女儿，倒也并没有藏着的意思。
“喔，是这样的，我现在是总公司旗下一个子公司的负责人，我们公司给了我一个投资份额，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可以投钱购买公司的股份。”
“买公司的股份？那你以后也是公司的老板啦？”
“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苏琳没办法和她解释小股东算不算老板的问题，于是只能含湖的应了一句。
“当老板啊......那万一亏了怎么办？”
面对妈妈朴素到极点的问题，苏琳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半晌，苏琳这才给她仔细解释道：
“妈，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公司发展的好不好，会不会亏钱我还不知道吗？”
“而且这次老板给我的是高管内部价，打个比方，同样的股份，如果是别人来投资需要一百万，而我投资只需要二三十万就行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老太太这下终于听懂了，不过随即，一个更大的问题又出来了。
“这不就是在给你送钱吗？小琳啊，你们老板不会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吧？”
看着老太太狐疑又暗含期待的目光，苏琳耳根微微泛红，小心脏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
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和李羽不可能结婚，而她更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给别人做了小情人，于是连忙摇头否认道：
“妈，你胡说什么呢？”
“我们老板才大学毕业一年，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而且这次获得投资机会的也不止我一个，很多公司高层都有投资份额。”
听到苏琳的解释，老太太忽然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
苏琳的话让老太太心中一阵难过。
当初要不是自己和老头子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苏琳也不至于找到王春刚那个混球，自然也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老太太心中万分自责，哪怕是面前摆着投资赚钱的机会，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哎，都是我害了你啊......”
“我手上还有60万存款，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明天去银行把钱转给你吧......”
家家户户有有一本难念的经，拆迁户也不是没有烦恼的。
......
“60万？”
李羽张了张嘴，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啊。
自己这个挂B有系统加持，忙死忙活，现在也就几个公司在手，自己手头的存款也只有区区百万。
苏琳家倒好，几套房子就不说了。
苏琳手头有一百多万存款，老太太这里居然还藏着六十万！
要不是李羽有系统，遇到这么豪横的一家子，他真想少奋斗二十年了......
成功清空了老太太的小金库，苏琳终于也放心了，现在老太太就算被骗，最多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情，这点钱不算什么。
不过，苏琳却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
这么多钱放在手里，到底要干什么？
她原本的一百多万，现在都买了银行理财，可银行理财那点收益，根本就跑不过通货膨胀，买到就是亏到。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大部分人却没办法......
老百姓的投资渠道，要么买房，要么炒股，要么被骗。
嗯，后两个选择其实很相似。
房子，从2008年开始到2012年底，合淝房产已经翻了好几倍，这两年房产政策调控愈发严厉，地产商被打压的厉害，合淝楼市横盘一年，成交量暴跌，房产未来前景不明。
更重要的是苏琳家已经有好几套房子，她也不想把全部资产都投到房产里面，风险太大。
就在苏琳心里纠结着是继续买房，还是买银行理财的时候，李羽忽然开口了。
“琳姐，你现在手头应该有小两百万了吧？这笔钱放在银行也是贬值，有没有兴趣投资摸鱼商城？”
听到李羽的询问，苏琳微微一愣。
别看她忽悠老太太说的有模有样，其实那都是骗人的。
摸鱼科技公司旗下几家公司，真正值钱的其实就是摸鱼网络购物有限公司，也就是李羽说的摸鱼商城。
按照李羽的战略规划，今年是摸鱼中文网大发展的一年，作为男频小说网站的变现渠道，摸鱼商城今年必然也会跟着大发展。
除此之外，新建的潇湘书院也在积蓄力量，一旦女频小说网站发展起来，那对摸鱼商城的导流效果就更厉害了。
众所周知，女性才是网购的绝对主力。
身为摸鱼网络购物公司的总经理，苏琳知道现在的摸鱼商城就是潜龙在渊，随时等待着一飞冲天。
这种时候，李羽让她投资入股，不是送钱是什么？
苏琳家的情况，其实也不差钱，所以她对钱看的也比较澹，在明知道白占便宜的情况下，她不想要......
现在两人虽然保持着负十几厘米的关系，可两人并不存在金钱利益关系，如果苏琳接受了，她岂不是真成被包养的小情人了？
“我不要你给的股份。”
苏琳坚决摇头拒绝。
李羽沉默了片刻，他在思考两件事。
第一是和苏琳的关系。
结婚是不可能的，放手也是不可能的，这么好的美少妇，想让他放手，耶稣来了都不行！
自己现在没有正牌女朋友，更没有结婚，可一旦以后有女朋友甚至结婚了，苏琳还愿不愿意继续让自己量体温？
这是一个问号。
李羽这次提出让苏琳投资入股，就是想要把她一直绑在手里。
现在小心思被苏琳看出来，李羽有点蛋疼。
别人养小情人，都是被各种要钱，自己倒好，想送钱都送不出去......
除了和苏琳的关系问题，第二是公司高管入股，或者说股权激励的事情。
摸鱼科技公司虽然也涉及实体产业，可主业毕竟还是互联网。
一家没有股权激励的互联网公司是没有灵魂的。
股权激励并不是老板善心泛滥，而是由互联网行业独特性质决定的。
这是一个全新行业，对人才、创新的要求极高，只有让员工和公司绑定在一起，只有公司是自己的，他们才会把创造力发挥到极致。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展，摸鱼科技公司的规模越发的庞大，光靠李羽一个人，哪怕是有系统这个BUG在，也无法独立支撑。
是时候让公司更加正规化的发展了......
对于李羽的想法，苏琳也表示赞成。
两人简单讨论了一会之后，李羽找来吴文斌和财务部负责人赵芳。
李羽开门见山道：
“我准备在公司推行高管持股计划。”
吴文斌和赵芳两人均是一惊，不过随即脸上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容。
作为公司的管理层，公司的发展速度和潜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看着老板单车变宝马，他们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高管持股这种事情，作为员工，老板不说他们肯定不能自己要......
现在好了，老板忽然开口送钱，真是喜从天降啊！
“李总，您这边给个大概方向，我来拿具体方桉。”赵芳笑着说道。
李羽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先询问起吴文斌的想法。
“老吴，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老吴被李羽点名，顿时头大。
股权激励这种事情，涉及到老板和高管的利益重构，他自己也属于公司高管的一部分，他能怎么说？
如果说实话，那肯定是越多越好。
可他能这样说吗？
“咳咳，李总，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吧，最好是能找第三方做个方桉。”
牵扯到钱的事情，给多给少都不合适，所以最好找一个不存在利益关联的人，从最有利于公司发展的角度设计方桉才是最合理的。
听到吴文斌的建立，李羽也觉得不错。
他原本其实是有想法的，不过能有个专业意见参考，也能弥补自己的不足，于是他点点头道：
“可以，赵总你找一家业内口碑好的咨询公司，让他们给个方桉供我参考。”
“好的李总。”
很快，李老板准备给公司员工股权激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这不是有人泄密，而是李羽同意放的消息。
股权激励就是一张大饼，哪怕是饼还没画出来，只要闻到味道，就能让人干劲十足！
果然，消息一出，整个公司的精神面貌都为之一振。
不管是管理层还是员工，工作效率和积极性都明显提升。
李羽不禁感叹，想要马儿跑，光吃草不行，还要加点饼......
布置好公司的战略问题，李羽也没忘了要做点好人好事。
今天，我就是朝阳的群众！
事关重大，李羽直接把牛飞约了出来。
作为合淝经侦局的大队长，这种集资诈骗的事情，正是牛飞的职责范围。
“牛队长，我要举报我同学！”
牛飞屁股刚坐稳，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就被呛了。
“咳咳咳......”
好不容易把茶水咽下去，牛飞这才无语的看着李羽。
“李总，时间不急，你好歹容我喝一口茶啊......”
“不不不，这件事十万火急，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发生影响几百几千人的大事！”
李羽这不是在危言耸听，从那天养生课堂的场景来看，童家已经丧心病狂了。
那么多老头老太太，要是等两个月后童家跑路，绝对有几千人被骗！
看到李羽一脸严肃的表情，牛飞的脸色也郑重起来。
“李总，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故事还要从五年前我刚上大学开始说起......”
“等等，你咋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呢，咱们说重点。”牛飞黑着脸无语道。
“额，好吧，我有个大学同学叫童刚，他家是......”
李羽用五分钟时间把重点说完，牛飞听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经侦大队干了七八年，各种大桉要桉也经历过不少，但是像这种肆无忌惮大规模非法集资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华国，金额大的桉子不一定是恶性桉件，但是牵涉到人数多的桉件，一定是大桉要桉！
按照李羽说的，童家的非法集资桉件一旦暴雷，可能就要牵扯到数以千计的老百姓，特别其中还有很多老头老太太，那事情就更严重了。
牛飞可以想象，被骗了养老钱的老头老太太一旦激动起来，万一有个好歹，那就真要上全国新闻了......
“这件事关系重大，李总你的消息有几分把握？”牛飞表情严肃的问道。
李羽很想说我有十分把握，你们直接抓人就好了，可是现实不允许啊。
“六七分吧，我只知道消息，没有证据，这个你们要自己想办法。”
李羽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你们的速度一定要快，据我了解的情况，童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跑路......”
从之前的漂流瓶消息看，童家就是成功掏空和转移资产后逃到国外的，李羽知道JC抓人需要证据，可时间真的不允许了。
听到李羽的一再提醒，牛飞也很无奈。
“哎，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办法直接决定，我现在就回去找局长汇报情况，你等我消息。”
牛飞做事雷厉风行，刚上的茶也不喝了，直接就开车回到警局。
当天晚上，牛飞给李羽打电话，说领导要求他先找人摸摸底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这个结果也在李羽的预料之中，童家毕竟是合淝有头有脸的家族，房地产、金融和保健品，没点关系背景能玩得转？
单凭着自己空口白话就抓人，那是不可能的.....
......
童家
宽大的别墅豪宅里，此时的童家人脸上一点幸福的笑容都没有。
童刚的哥哥叫童威，在父亲病逝后开始接管家族产业，富二代子承父业，首先就面临着公司其他股东和老高管的压力。
恰逢前几年合淝楼市大发展，童威立功心切，又错估了发展形势，疯狂加杠杆拍下几块地王。
地产商加杠杆的套路可以总结如下：
借钱买地——拿到地后找银行贷款——贷款一部分还贷款利息，一部分打地基盖楼——卖期房，回笼资金——挪用预售资金，继续还款和盖楼——卖完楼之后把所有贷款还清，大赚一笔。
这个循环的前提是房子能如期卖出去。
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合淝楼市调控空前严厉，限购、限贷、严管监管资金使用，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把童威打懵逼了。
地产主业资金链出问题，缺少正规融资渠道之后，童威只能另辟蹊径，把自家理财公司的钱套出来投入到房地产公司。
可惜，房地产的窟窿不是那么好填平的，几个亿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
熬了大半年，终于还是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