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
已然可以下地走路的老董,指着南宫的一处凉亭道:“老夫说它是凤仪亭,从今往后它就是凤仪亭。陛下都准许了,尔等还呱噪什么?”
“知道老夫是谁嘛,大汉当红的顶流老腊肉!现场改下剧本的地名怎么了,剧情没改都算给你这编剧面子!”
一旁的天子刘协便点点头,道:“不错,太尉跟朕说过了,今日要借此地拍场戏,并聘请朕为总导演!……”
“唉,那边是干什么的?”
“封闭场地拍摄,闲人不准进入懂不懂!董校尉,派人将他赶出去!”拿着木制大喇叭的刘协,第一次当导演,积极性很高。
而且,上手还很快。
不过三炷香的时间,已然命董璜肃清了场地,随即看向场记弘农王刘辩道:“皇兄,服化道和演员已就位,是否差不多了?”
刘辩点了点头,向老董、吕布、卑弥呼示意后,在亭子前一拍场记板:“准备……第三场,吕布貂蝉吐真情,开拍!”
话音落下,便见吕布提着方天画戟来到亭下曲栏之傍。蹙眉忧思,左顾右望,将期待心上人的焦急忧愁演绎得活灵活现。
随即卑弥呼分花拂柳而来,如月宫仙子,见到吕布时便梨花带雨:“中郎,自从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奴婢心已自许,愿侍箕帚,生平足矣。”
“不想那董贼乃好色之徒,见奴婢有几分姿色,竟对奴婢起了不良之心,强行将奴婢淫污!”说着,顺势趴在吕布胸膛嘤嘤痛哭,抽泣不已.
“奴婢恨不即死,只因未与将军一诀,故且忍辱偷生。今幸得见,奴婢心愿毕矣!此身已污,不得复事英雄;愿死于君前,以明奴婢之志!”
言罢勐然睁开吕布怀抱,手攀曲栏,望荷花池里便要跳。
吕布慌忙从后抱住,英雄气短,也不禁泣曰:“我知汝心久矣!只恨不能共语!”
卑弥呼手扯吕布,又道:“奴婢今生不能与君为妾,愿相期于来世。”
吕布闻言愤然大怒:“今生不能以汝为妾,非英雄也!”
“奉先……”
“貂蝉……”
两人随即偎偎倚倚,不忍相离,像极一对儿乱世中命运弄人的苦命鸳鸯。
“好,一遍过!”导演刘协十分满意。
话音落下,适才还跟貂蝉你农我农的吕布,立马被推开了身子。直接入戏的吕布,不由神色愕然。
老董见状却不由夸赞道:“呐,这个就叫专业!”
场记刘辩则赶来道:“董老师,下面就是您的戏了,身体能撑得住吗?”
“为了艺术,老夫轻伤不下火线。”老董当即表态,道:“拍戏先做人,演员吃的就是这碗饭,怎能没艺德呢?”
“董老师高风亮节,实乃我大汉演艺界楷模。”
场记刘辩都被感动了,接过婢女端来的一碗蜂蜜水,递给老董询问道,“那咱接下来就开拍?”
“嗯,开始吧。”喝了口蜂蜜水的老董起身,闭目先找了找感觉,等情绪渐渐上来后,微微一拍手示意。
场记立马一打板:“准备……第四场,太尉大闹凤仪亭,开拍!”
此时场景已换到凤仪亭外的走廊,拽出螃蟹步的老董本色出演,叱退典韦后。随即神色一变,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婵儿,汝在何处?老夫的心尖尖儿哟……”
呼唤两声不见应答后,神色又是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向凤仪亭走来。
正撞见又在亭中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吕布貂蝉,又见方天画戟倚在一边,当即怒发冲冠大喝一声:“逆子!……她可是汝的小妈啊!”
吕布见状大惊失色,表演十分到位,转身就向后门跑去。
老董怒火爆棚,抄起方天画戟就向前追去,眼见追不上,大叫一声道:“逆子,老夫杀了汝!”
言罢勐然抬戟一掷,正巧吕布拉开后门,方天画戟如流星赶月,铮然‘咄’的一声锲入门板。
吓得吕布亡魂皆冒,惊恐道:“爸爸,拍戏来真的啊?”
“卡!”导演刘协当即大怒,指着吕布大骂,“哪里找来的演员,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乱说什么台词儿!”
场记刘辩也怒了,道:“拍戏哪有不动真的,否则怎有真情实感?”
“看看董老师,身负重伤还不搞特殊,都亲手投掷……哎呀,这画戟可真沉,扭了董老师的腰可怎生是好?”
连番被羞辱的吕布,又看看门板上的方天画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真入戏了:奶奶滴,给我玩儿阴的是吧?……
这父子之情,不要也罢!
就在此时,老董走上前来拍拍吕布的肩膀,笑道:“这位演员还是很不错的,刚才那场戏虽然没演完,但也足够了。”
刘辩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玩儿的事,哪能就此放过,当即上前道:“董老师别啊,您的艺德呢,职业操守呢?……咱得把这场戏演完啊!”
“不必了……”老董哪儿还敢啊,再来一次真让吕布代入进去,不是给自己挖坟?
随即招手唤来编剧邯郸淳,道:“适才两场戏,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知道该怎么写了么?”
“知道。”邯郸淳思忖片刻,道:“明日报简的头版头条,在下打算用‘太尉府秘辛,父子相残,竟是为了这一女子?’作标题,太尉觉得如何?”
“不错,劲爆又有噱头。”
老董满意点头,但随后又交代,“不过文章不能登大汉日报,得先在酒楼茶馆、章台妓院里传出些风声。”
“然后再伪造一批娱乐小报刊登出去,一定要搞得神神秘秘。最后老夫再让文优,派人清查那批小报,一切便显得很真实了。”
邯郸淳闻言,不由翘起大拇指:“太尉高,果然事无巨细、滴水不漏!”
“呵呵呵……”老董也满意地笑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人员拱了拱手,“行了,今日就到这里,辛苦各位了。”
“董老师辛苦。”
“董老师演技真妙!”
“董老师慢走……”
凤仪亭外,一群人连声称赞,都是发自内心:果然这大汉,还是太尉会玩儿!
唯有场记刘辩待老董走后,脸色立马变了:“我呸!……什么老戏骨,德艺双馨,就来走个了过场,还有脸说敬业?”
……
“琰儿果然比阿韦细心多了,你不知道他给老夫喂药,都是直接往嘴里倒的。”回到太尉府,侧躺在病榻上的老董,先一记马屁拍过去。
见蔡琰眉眼喜悦,才开口提出要求道:“要是药里能加些蜂蜜的话,就更好了,实在太苦了……”
“良药苦口才是正道,加了蜂蜜万一影响药效就不好了。”
蔡琰细心地吹凉了药汤,动作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就如太尉跟奉先在凤仪亭大闹的那一场,一定得亲自上场,还需让邯郸中郎亲眼目睹。”
“如此写出来的报道,才可让人身临其境,感受到太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豪情。”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老董一眼:“听说太尉还亲手掷戟,看来身子已恢复差不多了,为何此时柔弱无力?”
“都是为了调查出朝臣里的坏人嘛。”
老董一听就知蔡琰吃醋了,解释道:“自卑弥呼打入敌人内部后,迟迟未有动静。老夫见一计不成,只能再生一计,帮他们加加速嘛。”
说完还恐蔡琰不信,又抬出刘协道:“此事老夫还上报了陛下,陛下都同意了,也亲眼看着呢。”
终于见蔡琰神色已有些松动,趁她转身拿丝巾给自己擦嘴,壮着胆子在翘臀上一拍:“老夫跟她只是逢场作戏,唯有对你才真心实意。”
虽已被老董偷袭过几次,但蔡琰毕竟云英未嫁。每次都捂着屁股俏脸通红,又羞又喜又怒地看着老董:“我,我……去给你加两勺蜂蜜。”
“唉……还是汉代的小姑娘好骗。”望着那窈窕慌乱的背影拐出房门,老董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