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司马一家跟卫玆打发到前院谈正事儿后,老董悠悠喝了杯清茶,看向一旁的典韦道:“辣个男人来了么?”
“应该快到了。”典韦起身,向外走去:“我去问问春十三娘。”
“嗯,若是到了的话,直接带他进来。”老董似乎很满意这里的环境,道:“事关汉室一州,还是在这里谈才比较有气氛。”
典韦无语地悄悄撇他一眼:在这里谈比较有气氛?……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就是谈完好办事儿呗。
我都不稀罕点破你!
待他熊罴一般身影离去后,老董默默打开系统光屏,看着已快要将近400的民心值,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前段时日,他虽然跟袁绍打得热火朝天、激情四射,并未如何认真收拢民心,但民心值增长依然飞快。
究其原因,便是已完成了早期的原始积累,收拢了一大票人才为其打工,民心值已可被动增长。
尤其这段时日,以荀或为首的一班人,还在进行着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这百姓们喜闻乐见的活动。
民心值的增长,更是比起之前有了质的飞跃。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解锁农业商城里的土豆。
“天下糜烂,百姓从贼,皆因饥饿。”又喝了口茶,他轻声感慨道:“而百姓饥饿,皆因无地可耕。”
“虽然得人心者得天下,老夫并非全信,但也不会否认,这对安定天下大业极为重要。”
“太尉……”就在此时,典韦领着一位儒雅随和的汉代帅哥,悠然来到门口。
那人神色有些惊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乃颠扑不破之古训,太尉对此竟还有所怀疑?”
看着这位帅哥出现,老董迅速关闭系统光屏,微微一笑道:“来了啊,景升……来,坐下聊。”
来人名叫刘表,字景升,兖州山阳高平人,是汉景帝的儿子鲁恭王刘余的后代。
比起刘备来,人家可是族谱上有据可查的汉室宗亲。且身长八尺有余,姿貌甚伟,少时知名于世,名列“八俊”。
他早年因参与太学生运动而受党锢之祸牵连,被迫逃亡。光和七年(184年),党禁解除,被大将军何进辟为掾,出任北军中候。
如今随着老董兵权在握,北军中候一职已是个虚职。但他与老董的关系还算不错,主要一直很乖。
闻听老董开口,刘表正襟危坐在茵毯上,神色十分恭敬地道:“在下恭听教诲,愿闻其详。”
“老夫的翔,就不必闻了。”老董当即摆摆手,然后才道:“就是单纯探讨嘛,你也不必如此拘谨。”
刘表蹙眉,听不懂第一句话什么意思。
好在也没深究,只露出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
“得民心者得天下啊……”老董一时也不知如何细细阐述,幸好有个鲜明的例子就在眼前:“景升觉强秦得民心否?”
秦能灭七国,当然有可取之处,但在得民心方面,绝对排不上号。
自商鞅变法后,它靠着一系列的苛政严律,将黎庶百姓绑在高效的对外战争机器上,压迫盘剥甚重。
与强秦相似的,往后还可以数出北魏、北齐、辽金、蒙元、满清……这些全都不得民心,却靠着铁马弯刀取得了天下。
刘表神色变了下,随后便道:“太尉此言差矣,强秦不得民心,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二世便亡的朝代,岂非正说明不得民心者,得不了天下?”
“别管人家几世而亡,强秦确实得了天下,便说明得天下与得民心,并无很强的因果联系。”
老董摆手,笑着道:“景升莫要诡辩,更不要二极管思维。”
“老夫也并非说民心不重要,相反,得民心才能更好地动员百姓,壮大兵源、筹措粮草,才能有稳定的后方和对外战争的潜力。”
“太尉之意,是说得天下更多还是靠兵力权谋,战争的能力。”
刘表从善如流,一点都不抬杠:“但同时,得民心对长治久安也不可或缺,若没民心为根基,天下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景升平世三公之才也。”老董点头赞同,随即满意道:“如此看来,老夫上表转汝为荆州刺史,果然没看错人。”
“荆州刺史?”刘表大惊失色,愕然看向老董:“太尉,在下并未得罪过太尉,为何要这般借刀杀人?”
说着伏地便拜,更惊恐道:“太尉若想取家产,在下可尽数上奉;若觉在下尸位素餐,明日便可上表致仕,恳请太尉饶在下一命!”
不怪他这般模样,实在是江东勐虎孙坚凶名太恐怖。
半月前老董领兵北上与袁绍干架,孙坚打着‘讨董’的旗号也一路北上。等老董回到洛阳时,孙坚已干掉了荆州刺史王叡,与袁术成功会师。
这时让刘表当荆州刺史,无异于羊入虎口。
“景升莫要如此,难道老夫看起来,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胡乱杀人的魔头?”
刘表的神色更愕然了:太尉,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是?
老董当时脸就黑了,但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后,才继续挤出笑容扶起刘表:“景升莫要多想,老夫难道不知袁术孙坚二贼狼子野心,杀人不眨眼?”
“还是以为老夫不知,荆州宗贼遍地,各据民兵而于当地称霸,简直无法无天。一个不顺心,就会将朝廷派来的刺史扔江里喂鱼?”
果然,刘表神色不愕然了,而是愕然加委屈: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让我去荆州?
“因为荆州刺史的人选,非汝不可啊!”
说起这个,老董其实也挺郁闷:毕竟穿越过来殚精竭虑、出生入死快一年,还没将司隶一地真正收入囊中。
而荆州地方数千里,粮甲充足,且还是天下枢纽、战略要地,却要这般拱手让给刘表,岂能不窝火?
然而,不这样还不行。
不说这样能顺应历史轨迹,单说自己鞭长莫及,无论派哪个心腹过去,都不可能轻而易举拿下荆州,就没必要让手下拿命去试验。
相反,顺着历史轨迹让刘表去,却十分合适。
刘表,是个十分特别的人。
他特别就特别在乱世中,一直充当着好好先生的角色,骑墙看风景长达十多年之久。
别人轰轰烈烈开展抢钱抢粮抢地盘的运动,杀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他却十分佛性,彷佛丝毫没有那等尘世的欲望。
只要别人不来找他的麻烦,他绝不会找别人麻烦。
甚至历史上张济实在混不下去了,来他地盘干点儿杀人抢劫的勾当,他仍然丝毫不生气,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让兄弟们饿肚子都是我的错。
派这样的人去荆州,老董很放心。日后无论是联合还是操控,都有很大的空间。
且身为汉室宗亲,刘表还要受天然的约束。
历史上,不论绑架皇帝的是李傕还是曹操,他都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地派人前去进贡。说自己一片丹心向汉室,政治立场永不变。
好巧,如今汉室天子差不多已是老董的干儿子。
此时刘表根本不知他心中小九九,仍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儿:“太尉何出此言,荆州刺史又为何非在下不可?”
“因为景升身上有一种高贵的精神,以及令人难以企及的定力啊。”想着他当上荆州刺史的所作所为,老董表情十分真诚。
历史上这位经营着数千里大好河山,十余万水陆军队,却只为了给曹操作嫁衣裳——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是一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天下为公精神!
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坐拥荆州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又竟然只满足于当一个土财主,丝毫没一点把生意做大的念头——这又是一种什么定力?
是一种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定力!
着实令人百思不解。
刘表却眼泪巴巴地看向老董,道:“太尉既然不想借刀杀在下,那都这时候了,能不能说点儿实诚话?”
你要是再瞎扯犊子,那我可就……嗯,继续耐着性子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