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汽车在一处大房子前面停了下来。那座像宫殿一样的大房子我是见过的,当时我和我那些小伙伴们刚刚走到大房子的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便跑出来追着我们打,那次幸亏我跑的快,才没有被那人打到。
车门被拉开了,他低头笑着对我说:
“下来吧,我们到了。”
我一从车里下来,就赶紧的躲到他的身后,因为我已经从玻璃大门那儿看到了穿制服的那个人。
“没事,跟我来吧。”他朝我甩了甩头。
我跟在他的身后向那扇玻璃门走去。穿制服的人看到他走进,马上微笑着给他打开了门。我跟着他尽量从离那个穿制服的人远一点的地方往里走,可是那个穿制服的人还是发现了我,穿制服的伸出手拦住了我,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孔。我刚要转身向后跑,他伸手一把拉住了我。对那个穿制服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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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儿。”
“啊,对不起,对不起先生。”穿制服的人立刻又换上一副笑脸并朝我鞠躬。
从那以后他便一直拉着我的手,走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坐着华丽的电梯,来到了一扇非常气派的门前。
他打开门先走了进去,然后转过头对我说:
“来呀,进来吧。”
我怯生生的挪动着脚步,脚下的地毯非常的柔软,踩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些细细的温暖的绒毛接触到我光着的脚趾,让我浑身都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来,赶紧进来,去卫生间洗个澡。”他拉了我一把,然后把我领到卫生间里,再次对我说:
“好好洗洗,然后把新衣服换上。”
说完后他把那个从商店里带来的包塞到我怀里,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洗澡?可是这里没有水呀,没水怎么洗澡呢?以前我都是在河里洗,跳到河里面扎几个猛子身上就干净啦。我望着房间里那些从未见过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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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好像是水龙头的东西我是见过的,我看到人们在上面一拧,下面就会有水出来。我小心的走过去,用手扶着洁白的一个台子,伸手去拧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和我以前见到的不太一样,他上面没有那个横着的把儿,只有一个光溜溜的像勺子一样的东西。我试着推了推,它是能动的,可是不管我怎样拧,都没有水出来。
就这样我站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没办法只能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当时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抽烟,看到我还是穿着原来的那件T恤,有些不解的问我;
“怎么了?为什么不洗澡?”
“我,不会……”我低下头喃喃的说。
“哦,这我倒是没想起来,呵呵,我来教你。”他掐灭了香烟领着我又回到了卫生间。
“看,这是淋浴喷头,开关在这里,这样开,往左是热水,往右是冷水,好吧,我来给你调好水温。”他指着那些东西给我演示了一遍,然后又将放在高处的两个瓶子拿下来放在地上。
“这个蓝色的瓶子是用来洗头的,那个白色的瓶子是用来洗身体的,就是这样,你打开盖子,轻轻的一挤就出来,不要放很多,这样一点点就够了。”他挤出一些那个蓝色的液体在他的手心里,让后抹在了我的头发上。
“还有这些衣服。”他拿过我怀里抱着的包,从里面将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我看。
“看,这是连衣裙,这是内裤,穿在里面的,这是袜子,这还有鞋。我每样都买了两套,你可以换着穿。”
“怎么样?学会了吗?”解释完这一切他看着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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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使劲点了点头,泪水已经成串的流了下来。
那天我洗澡洗了很长的时间,我一边洗一边哭,把我浑身上上下下洗了好几遍,脚下的水从乌黑慢慢的变得清澈。
当我穿上他买的那些衣服鞋子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卫生间时,我看到他正坐在沙发上打盹儿。我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也从未奢望自己将来会有爸爸妈妈,但我那天看着他打盹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的喊了他无数遍爸爸。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看到他的头一歪,突然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摸着我蓬松的头发,拍了拍我的脸蛋说:
“哇,真是没想到呀,小姑娘竟然如此漂亮,简直就像洋娃娃一样嘛。哈哈哈,我真是捡到了一个小宝贝,你以后干脆就叫芭比好啦。”
我的眼泪又流下来,我多么想叫他一声爸爸呀,我想扑到他的怀里,叫他抱着我,亲我的脸蛋。可当时我没敢这样做,我只是感激的望着他流眼泪。后来我又无数次的想叫他爸爸,可始终都没有叫出口。现在看来,那天在酒店里,应该是我离认他做爸爸最近的一次。
从那天起我有了名字,我叫芭比,老板后来又给我取了正式的名字,西尔•门多萨。老板,是我们所有人对他的称呼。这个称呼我是在到了马尼拉的那所学校以后才知道的。
那所学校在马尼拉市的郊区,名字叫火星培训学校,现在那所学校已经不在了。学校里有十几个学生,我是最小的那个,也是在那所学校里待的时间最长的。
学校里的生活条件很好,到了学校里以后,我才开始不把食物当成我生活中唯一的目标。可是在学校里想吃上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不能完成当天的功课,晚饭是肯定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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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几年我主要是学习写字和语言,我在学校里学习了英语、日语、汉语、西班牙语和俄语。经过八年的训练,这些语言我说的都和他们本国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如果让我写这些文字的话,除了英语以外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学校里的语言老师很严厉,他们动不动就会扇学生的耳光,有时候我的嘴都肿起来,也还是要一遍一遍练习发音。
有一次我学习汉语“躺”这个发音,这个音在汉语里是三声,它是降升调。我们菲律宾人从小学的是英语,而英语中只有升调和降调两种,所以我学习三声的时候就感觉非常的难。
老师让我跟着他读“躺下”,而我跟他联系了很多遍,读出来依然是“汤下”。最后老师被我气的暴跳如雷,他啪的一声就抽了我一个耳光。我嘴里立刻就有了咸味,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我不敢哭,我如果哭出来只会招来更严重的耳光,如果把老师惹急了,他们还会把我们吊在树上打。
老师把我扔在那里,叫我自己联系。等他走了我咽下嘴里的鲜血又继续默默的练习。过了一个小时,老师又回来听我的发音,我依然是将“躺下”读成“汤下”,这次我又吃了一个耳光。就这样那天我从早晨一直练到天黑,中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在我挨了十几个耳光,我的两腮已经肿的像个皮球一样时,才勉强发出了“躺下”那个音。
夜里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泪水湿透了我的枕头,可是我并不怨恨老师,我只是恨自己的嘴怎么这么笨。
等我慢慢长大了以后,便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学习语言的时候吃几个耳光那都是太舒服的事。
有人说世界上最严酷的训练叫什么魔鬼训练营,可我们的训练内容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地狱训练营。
他们早晨起床是5公里长跑,而我们则是10公里。他们负重越野被的行囊是30公斤,而我们是40公斤。他们一口气游泳5公里,而我们要游8公里。他们的力量训练举100次哑铃,而我们要举15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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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力量和身体素质训练之外,我们进行的更多是格斗训练。中国的武术,泰国的泰拳,韩国的跆拳道还有自由搏击,都是我们的必修课。一般的格斗训练都是佩戴护具的,而我们训练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护具。如果受伤了,那你就只能忍着,坚持着,让自己撑下去。
也有很多人在训练中受了无法恢复的伤痛,留下了残疾,最后那些人都离开了学校,至于他们去了那里,我以前是不知道的,总以为他们应该是回家了。直到我16岁那年开始接受杀人训练时,才知道他们是被杀掉了。而杀掉他们的人,就是我们这些合格的学员。
教我杀人的那个教官叫毒蛇。他的身材并不高大,身上的肌肉也并不发达,可是我们学校里的学员却没有一个能战胜他。他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的爆发力,在于他的速度,还在于他的毒辣。
有一次有个学员想挑战毒蛇,两人摆好了架势准备开战,学员仗着自己身高力大,想冲上去给毒蛇一个熊抱,用自己有力的双臂控制他。可当他前冲伸出粗壮的胳膊时,毒蛇却一脚踢向学员的裆部,学员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壮汉,毒蛇看了我们一圈说:
“记住,我们不是去参加比赛,我们是要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