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六朝古都,古色古香的市府大楼。
高大的法国梧桐掩映之下,一处隐秘的楼房中,一群人正围拢在一起紧张地商量着什么。他们无一例外地身着蓝色中山装,紧锁的眉头也难掩浮现在脸上的丝丝戾气。
居中的中年若有所思,甚至连面前茶盅也未曾动上一下。他没有插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中年人深陷进去的鹰眼闪烁着一丝忧虑,手指间还夹着即将燃尽的香烟。
“笃笃笃——”突然他用干瘦无肉的指头肚敲了敲面前的桌面:“好了!都吵吵完了没有?完了我们就开会—”
中年人正是这一群人的头子——国民党南京游击司令部司令林恭如,同时他也是国民党军统在南京的最高负责人。
“林主任!日本人已经攻克南京外围,眼看着就要打进来了!人心惶惶,您交给的任务这些没法弄啊!”一个比林恭如小一点的中年人战战兢兢地说。按照军统惯例一般称上司为部内职务,而不是喊他刚刚晋升的司令头衔,显然这是个军统老人儿。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张诚,作为党国栋梁,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不觉得愧对校长和戴老板的教诲吗?”还没等林恭如反应过来,一个年轻人立刻沉声反驳道。
“你——我又不是不抗日!”那个叫张诚话一出口便觉得理亏,便涨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
“你这就是不抗日——你现在就有这样的想法,指不定将来就会投靠日本人!”年轻人仍在步步紧逼。
“对!张诚!你说这话就是不抗日——”
“喂!张诚!你不会像上海的唐仪一样做汉奸吧?”
一群人看着张诚结结巴巴便立刻七嘴八舌地质问起来。
而此时的南京军统头子林恭如却并不记着表态,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手下在义愤填膺地慷慨陈词。
“好了!够了——”眼看着差不多了这林主任才满脸笑意地说:“华行天!差不多就行了——”就在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场争论将要被这老头子压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脸色一变:“小五,小七!将张诚带下去毙了——”
“啊——”满屋的人都忍不住一阵惊呼,就连刚才慷慨陈词的华行天也脸色一变。
“林主任!饶命啊——林主任!我知道错了,我家里还有儿子老娘,你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哼!谁是你的陈主任——”此时的林恭如一脸杀机:“蒋先生特令,临阵脱逃,格杀勿论!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毙了——”
经过这一番杀鸡骇猴之后,会场果然安静下来。刚才那些和张诚抱着同样念头的人不禁后心发凉,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的林恭如才开始了慷慨陈词:
“今年七月,北平战事即起,蒋先生在“庐山谈话会”上慷慨陈词——我们知道全国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八月淞沪抗战前夕,有人在党部会议上问戴老板——武器、经济都差得那么远,拿什么和日本人打?戴老板说——哀兵必胜,猪吃饱了等人家过年,是等不来独立平等的。
眼下日本人已经打下上海眼看着就要攻进南京,看来他们是真要把咱们往死里打啊!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我想诸位兄弟也早有耳闻吧!”说到这里林恭如听了下来,细心的部下早已看到他眼中闪烁的点点泪花。
“林主任!弟兄们不会给你丢脸的——”沉默已久的华行天忽然高声喊道,他的情绪顿时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情绪。他们也顿时群情激昂纷纷应和。
“好!那就按刚才商量好的行动!干出名堂了老兄我去戴老板和校长那儿给你们要勋章,干砸了如果你们命大不死那就重整旗鼓接着来!如果投靠日本人做了汉奸——”林恭如突然脸色一沉,一双鹰眼扫视全场,阴森的目光如同杀人刀剑让人不寒而栗:“那就等着去阎王爷那儿和张诚叙旧吧!”
屋里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寂,看着差不多了林恭如才一摆手:“散会——”
屋子里的人渐渐散去,就在华行天要迈出房门的一瞬间,却被林恭如柔声喊住:“行天啊!你留一下——”
看着一脸英气的得力干将,林恭如不禁一阵欣喜。同时心底一丝无声的悲怆升腾起来——该死的小日本,要不是打这场仗这该是多么好的小伙子啊!
“主任有什么指示——”看着刚才还满当当的屋子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华行天才轻声问道。
“张诚这小子自寻死路!分配给他的任务我想让你来干,你看——”
“好啊——”一向沉稳的华行天几乎要一蹦三尺高——太意外了,没想到主任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
“窃取情报、铲除汉奸,还有暗杀日本高级指挥官,这那一件都非常危险,我希望你要认真谋划,出色完成任务!至于经费方面,你可以直接想我要。人员嘛——”林恭如沉吟了一下,接着平静吩咐道:“大隐隐于市!只要你瞅着中意的都找过来,我们军统给他发饷!”
走出市府大门的华行天刚拐过街口,瞅瞅四下无人竟忍不住一下子手舞足蹈起来。
真他妈是天助我也!这不争气的张诚一犯软蛋,这立功的好事儿就他妈的归我了!一想着能率领兄弟们痛宰日本人,他就不由热血沸腾,似乎闪亮的“青天白日”勋章再向自己不住招手——哈哈!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看我华行天怎样替死去的袍泽报仇!(未完待续)